當然,不是什麼春夢。
只有他在夢裡把她死死箍在懷裡,紅著眼眶,低聲下氣地討好她取悅她,情到至深難以自抑時會伏在她肩上,身體顫動地一遍遍地詢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不理他?
為什麼不看他?
為什麼要跟別人在一起?
他究竟哪裡做錯了?
活像一隻失去主人憐愛的陰濕小狗。
這無疑加重了她的愧疚感。
等到第二天清醒,池鏡花留下了頭疼的後遺症。
她艱難地爬起來,漆黑無神的瞳仁轉動一圈,打量屋內百年不動的陳設,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門窗緊閉著,僅有幾縷日光從縫隙處溜進,夾雜一絲暖意,空中飄著些許細小的灰塵顆粒,唯獨不見白鶴身影。
池鏡花急忙穿戴洗漱,一推開門,發現奚逢秋就坐在門口,而累了兩天的白鶴,正得空匍匐在他腳邊打盹。
少年面對院落,承著暖陽照耀,本如同一副安靜毫無情緒波動的漂亮人偶,直到察覺她來,才有所反應地站起身來。
在看見她的瞬間,積在心底的種種陰霾煙消雲散,頓時,他只露出滿足高興的笑。
——完成這一切只需要與她見面。
池鏡花沒有說話,而是低下頭,靜默地繞過他身側,抬腳往書房方向走。
還沒走出兩步,池鏡花只覺得有人勾住她的衣袖一隅,一抬頭,奚逢秋人已站在他跟前。
一片陰影籠罩著她,徹底攔住她的去路。
池鏡花疑惑仰起頭,在與他不足三十公分的距離,她清楚地看見對方被夜裡露水打濕的睫毛輕輕低垂,正微微顫抖著。
簡直與夢裡的模樣高度重合。
偏偏他的聲音也如夢境裡那般,無助又充滿妒火。
“是要去找吳清澤嗎?”
池鏡花只覺得頭更疼了,貌似也不全是夢境的副作用。
她點點頭,輕“嗯”一聲,不忘在他破碎的心上火上加油。
“我答應過他今天要去的。”
答應他……
奚逢秋神情一怔,驀地想起什麼。
因渴望見到她的願望被滿足時過於喜悅,他下意識地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他們之前有過約定,池鏡花要去找吳清澤的。
而且,她說過,再也不會跟他獨處、與他親近。
究竟為何會這般?
不對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