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要過去嗎?”
池鏡花表情鄭重地點頭。
“嗯,現在就要。”
雖然與奚逢秋兩個人待在這裡很是愜意,可她總得替身在幻境外界的其他人考慮,不然以為他們失蹤報官就麻煩了。
雖然很享受與她在幻境裡相處的這些時光,可奚逢秋還是完全順從她的意願。
他輕輕點了點頭,一縷青絲從耳畔垂落,半遮住隨風搖曳的鮮紅。
“也好,我好像還沒有見過鬼戲。”
望見他微微揚起的唇角,一副對鬼戲很感興趣的樣子,池鏡花總覺得情況不妙。
……不會出事吧?
希望只是她的錯覺。
當然,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還是趕緊破除幻境。
從奚逢秋給的提示語中,池鏡花提取到個關鍵資訊。
既是鬼戲,那出演者很有可能是鬼,而鬼出沒的地方無非是陰氣聚集之地。
而陰氣重的地方無非就那麼幾處,地牢、荒村、古宅……
尋遍城內所有可能地點皆一無所獲後,只剩下個城外亂葬崗。
此時暮色已至。
暗色如一塊不透氣的碩大黑布,將四周裹個嚴實,凝滯的空氣無法流動,分明無風,可幽暗的森林卻響起詭異的沙沙聲。
與城內的綠意形成鮮明對比,山上皆為枯死的樹草,一路上見到不少動物的殘屍。
池鏡花心裡直打鼓,不安地左右張望。
就在此時,她忽感微微蜷曲的小指傳來一陣涼意,垂眸一看,是奚逢秋故意以白絲勾住她,偏偏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歪頭微笑。
“這樣會不會好點?”
池鏡花不語只點頭。
繼續一邊往前走一邊張望,終於,在踏入亂葬崗時,看見一座座鼓起的墳包裡升起一縷縷藍綠色的鬼火。
鬼火遇土落地為鬼,化為生前模樣。
外形皆為青壯年男鬼,身披銀色盔甲,手持長槍利刃,約定俗成般的分成兩列,繼而開始廝殺。
沒有任何聲音,又或者是池鏡花並非真鬼聽不見他們的哀嚎與吶喊。
而被殺死的男鬼立即重新化作鬼火,鑽進雜草叢生的墳包裡,等待下一個黑夜降臨,再把這一切重演。
“以前,這裡曾是戰場。”
奚逢秋驀地記起夫子曾說過的一些歷史故事,微微偏過頭,溫柔地看向身側之人,彎唇笑了笑。
“所以,這些應是他們死前發生的事情。”
死前發生的事情?
池鏡花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一切。
儺神並非只為奚逢秋指定死亡劇本,而是她本就鐘情於“死亡”這件事。
男鬼們生前戰死沙場的歷史就在眼前重現,周圍莫名起風,風中傳來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亂葬崗的墳包大多無人立碑。
黃衣女背對著兩人,坐在唯一一座無名墓碑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蕩,薄紗般的黃衣拖曳至地,融於溶溶月色,在夜風中搖擺著。
“我知道你們會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