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鏡花毫不猶豫地點頭,拉住他的手腕,把人拖至離溪流稍微遠點的地方,繼而背對著他,垂著頭,低聲請求。
“後面應該還沾上了很多落葉,麻煩你幫我一併摘下來吧。”
當少女背對著他而毫無防備地向他露出纖弱白嫩的後頸時,奚逢秋似被什麼給取悅到了似的輕笑一聲,浮在眼底的金色光影不停顫動。
他的聲音伴隨著清晨微風一道拂過池鏡花的面頰,他下意識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正要轉身回頭時,後頸突然傳來一陣涼意。
是他在幫她整理頭發上的落葉。
池鏡花索性不說話了。
因為看不見人,所以當指尖若有似無地遊走在身體四處時的感覺才會更為強烈。
池鏡花幾乎是攥緊衣裙,咬緊牙關強忍這股異樣。
“嗯,可以了。”
不知過去多久,當奚逢秋為她取下沾在發頂上的最後一片落葉的同時,耳邊響起少年熟悉的聲音。
池鏡花如釋重負般的長舒口氣,轉過身時隨手理了理頭發,又抬著頭,濕潤的長睫下眼眸亮晶晶的。
“那我們接著趕路吧。”
思考一瞬,她抬手指著右手邊的小道,自信滿滿地笑了笑。
“我知道,是那邊對不對?”
隨著少女話語擲地,白鶴眨著圓溜的眼睛,忽地仰頭振翅飛起,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飛去,用實際行動證明路在何方。
奚逢秋靜靜望著她,眉眼間劃開個溫潤的笑,映在冷白頸側的影子也在微微搖曳。
“看來你又猜錯了。”
“是是是,我錯了。”
池鏡花忙不疊地點著頭誠實認錯,接著,趁他不備,不動聲色地拉過他的手指,牢牢抓在手心,藉此扳回一成。
奚逢秋毫不反抗,反而是唇角揚著愉快的笑。
幾次下來,他已學會愈發主動地指尖探進她的指縫,直到與她十指相扣,中間再無多餘的縫隙,能夠清晰感受到少女脈搏的顫動和頻率。
這種感覺很奇妙。
“池鏡花。”
正在跟隨白鶴身影趕路的池鏡花聽見他毫無來由地喚她一聲,下意識地扭頭,不解地“嗯?”了一聲。
奚逢秋垂眸,睫羽半遮眼眸,所釋放出的情緒不大明確,只一錯不錯盯著二人緊緊相握的手指,不大安分地輕捏了下她的指骨。
“慢點走,不要著急。”
池鏡花哭笑不得地給出解釋:“可是若是再慢下去趕不到邑水村的話,我們今晚又得在外面過夜了。”
“原來是這樣。”
奚逢秋輕輕應了聲,此後再也沒有提別的要求。
過分安靜更顯反常,令池鏡花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
影影綽綽的枝葉光斑流淌在少年衣間,時而滑過他蒼白如雪的面頰,在陽光下彷彿有了一絲生機,藍紫色的瞳孔中始終含著一抹淡淡的笑。
舉止行為溫文爾雅,很容易讓人誤會他本就如此,可渾身上下卻偏生有股說不出來的平靜瘋感,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任何,隨時都可以死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