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男主逃離的方向看去,池鏡花看見天空落下一縷細白的光亮,正在逐漸驅散黑暗。
原來,一夜已經過去。
蠟燭早已燃盡,只剩一層厚厚燭淚,飄出機率若有似無的煙氣。
池鏡花放下纏著他的雙臂,特地旁邊挪了挪,邊偷偷看向他受傷的肩胛。
衣服是幹淨的,說明他已自己處理過。
池鏡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偷偷觀察他的神情。
隨著一直貼著他的溫暖身軀遠離,奚逢秋默默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的任何情緒變化。
池鏡花思忖片刻,隨即清了清嗓子,索性直接道:“等下我們一起去懸賞司交懸賞令吧。”
少年稍稍抬眸,眼底凝著困惑的細光。
“你認識路的,不是嗎?”
池鏡花老實點頭,“是認路,但懸賞司你要比要我熟悉的多,跟你在一起,我會安心很多。”
話音落地,奚逢秋神情更為不解。
他不曾想到池鏡花與他在一起不是害怕和驚恐,居然是安心。
仔細回想一下,池鏡花其實跟其他人無希,都對他展現出恐懼的一面,但從未有過逃跑或者遠離他舉動,甚至一直在試圖接近他靠近他。
這很新奇。
他更好奇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莫名有些期待。
奚逢秋忽而輕笑一聲,應了下來。
見他同意,池鏡花提議出發前先睡會兒,起來後趕緊叫上奚逢秋去懸賞司領獎金。
他們出來時天已大亮,但夜裡起了霧,陽光尚未完全驅散冷氣。
池鏡花搓了搓臂膀取暖,與他並排而走,又抬頭看了眼總是悄悄跟著他們的白鶴。
雖然白鶴對奚逢秋很是敬畏,但總是他去哪兒,白鶴便跟去哪兒。
這麼一想,白鶴還挺累。
池鏡花決定等拿到懸賞令的獎金給白鶴買魚吃!
深秋時節,金德小鎮的石路兩旁積攢著一層厚厚的枯黃落葉,風一吹,盤旋在路人腳邊,若不小心踩上,便會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響,偶爾驚動停在樹枝休憩的雀鳥,拍打著翅膀飛遠了。
走了一段時間,他們找到懸賞司時,小吏應是剛上工,正靠在門口的躺椅上沐浴陽光睡著回籠覺,直到兩道人影擋住溫柔日光,他才撓臉睜開綠豆大的雙眼。
池鏡花趕忙取出懸賞令,表明來意。
但男主的懸賞令獎金也就二兩銀子。
雖然不多,但至少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不用再為生活費發愁。
“多謝大人。”
池鏡花快速接過銀子,當攥著冰涼的銀兩時,她下意識望了眼站在不遠處門外的奚逢秋。
他佇立在門外,日光微微照亮他的側臉,彷彿暈著一層溫柔的光。
少年微微笑著,正因為過於無聊,而跟白鶴逗趣,以此來打發等待池鏡花的時間。
她轉身回眸,站在陰暗處的官吏用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著自己,聲音低沉地詢問道:“姑娘,我見你也是涉世未深,怎麼會跟奚公子在一起?”
池鏡花一時未能理解他的弦外之音。
“什麼意思?”
小吏渾濁的雙眼裡透露出疑惑的眼神,“你不知道奚公子是什麼人嗎?”
結合他們當前所在位置,以及奚逢秋在金德鎮百姓心中的形象,池鏡花稍加思考,便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