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將觸碰到她的前一秒,剝皮鬼的手臂忽被從門口伸長的白絲斬成兩截。
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濺落一地,少部分打在她胸口的衣間,浸透衣裳,黏附肌膚。
施加在她身上的力氣瞬間撤回,耳邊只剩剝皮鬼的痛苦嚎叫。
但這種情況沒有持續一分鐘。
在主人熟練的操控下,白絲毫不猶豫地割斷剝皮鬼的四肢和脖頸,腦袋跟脖子頃刻分離,鮮血淋漓的腦袋一路滾到桌底,微微斜傾,眼珠瞪大,俊俏書生的皮失去支撐力,從剝皮鬼的臉上剝落,露出他原本的樣貌。
原來剝皮鬼的原生相貌極為醜陋,他眉毛極淡,臉上大片大片的黑色胎記。
少年微微低著頭,背對迷濛月色,孤寂地站在門口,指尖生出的白絲已被染為血色,鬆垮地垂落在地面,融於漆黑影子裡,一直延伸到她腳邊,身上卻沒落下一滴血。
池鏡花原以為他是來救他的,正要驚喜喊他,可總覺得氣氛不太對勁,一句“奚逢秋”梗在喉嚨裡出不來。
等了會兒,奚逢秋才向她邁出第一步,接著是第二步、第三步……直至停在她跟前,不到一個人的距離,他緩慢抬眸。
離得近了,池鏡花終於看清他的神情。
不知怎地,顫動的睫羽下,一向波瀾不驚的眼底竟情緒起伏跌宕,他忽然用力扯住白絲,想要做些什麼,聲音也很低,如一根藤蔓在黑暗遊走。
“又騙人。”
她總是這樣騙他,分明承諾要去找他,卻並沒有出現,反而與剝皮鬼在一起,滿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跡和鮮血。
繞是知道這並非池鏡花本意,可胸口卻莫名滯脹。
當他的視線流轉過池鏡花的臉頰、脖頸和心口,鼻腔中盈滿剝皮鬼在她身上留下的氣味和血腥,已經蓋過了所有。
這一刻,彷彿有什麼在腦子裡轟然炸裂。
好討厭!
好討厭!
好討厭!
想要全部毀了!
當殺意源源不斷湧現佔據其他心緒時,奚逢秋忽而春風化雨般笑了一下,抬了抬指尖,將白絲置於眼前,由指腹滴下一顆血珠。
“池鏡花,又騙人。”
感受到他流露出的漫天殺意,池鏡花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又觸到了他的逆鱗。
但得想個辦法叫他冷靜,不然非得被他殺了不可。
當她準備用言語說服時,發現奚逢秋的目光如一把利刃穿透她的軀殼,掃視她的五髒六腑,透過她的心髒,可比起這些,他似乎更在意剝皮鬼在他身上留下的血跡。
就像是小孩子會生氣自己的好朋友揹著他與別人交好一樣。
完全是佔有慾作祟。
那這其中會不會夾雜著男配的愛慕之心呢?
池鏡花不明白,但忽然心跳加速,血液倒流,腦海中冒出個膽大的念頭,就算失敗也不會比現在這種情況更糟糕。
有過經驗的池鏡花只做了幾秒的心理建設,便迎著他的目光,踮起腳尖,雙手顫抖地環住他的脖子,抵上他的鼻尖。
猶豫片刻,在奚逢秋疑惑不解地眼神中,她閉上雙眼,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唇。
不管是佔有慾還是吃醋嫉妒,池鏡花只想要透過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他——她只在乎的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