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穿她的顧慮,奚逢秋語速放緩,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有意要卸下她的戒備心。
“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的。”
池鏡花不為所動,扯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火焰猛地竄高一瞬,照進他深不見底的雙眸。
“就算我要殺你也不會是在你睡著以後。”
“我更喜歡看人在清醒的時候一點點地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這樣更有意思。”
虛假的笑容已變得僵硬,雖然池鏡花看上去鎮定自若,但身體已經快要忍不住打顫。
不知奚逢秋是否察覺出她的異樣,但從言語間蹦出的的詞語如一根大鐵錘,重重敲打她的心髒,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奚逢秋偏偏如情人般溫柔地安慰她。
“所以,池姑娘,別怕,好嗎?”
他就差發毒誓說絕不傷害她,可哪有人一邊靜靜闡述自己的變態愛好,一邊又讓她別害怕,她簡直要被嚇死了好不好!
但原著確實提到過奚逢秋極重承諾,每次只要答應男女主的事情,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會替他們辦成。
原著人設雖不可盡信,但她更怕奚逢秋腦子一熱,採取強制手段使她入睡,不,昏睡!
“好……我睡了。”
池鏡花艱難地點了點頭,趕緊找個好位置側躺下。
奚逢秋只輕道聲“好夢”便不再說話,耳邊除了噼裡啪啦的雜音,便只剩下她自己規律的呼吸聲。
池鏡花又累又緊張,偷偷看見奚逢秋只是垂頭辨不清神情,終是敵不過睏意睡了過去。
白天所發生的一切又在她的夢裡重演了一遍,池鏡花以為自己是被嚇醒的,可還沒等她睜眼,率先知覺出背後的殺意。
是奚逢秋。
雖閉著眼,但能夠感覺到明顯有人湊近“觀察”她。
奚逢秋沒有直接碰到她,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下,身影籠罩著少女,兩道完全不同的影子在黑夜中重疊。
獵獵寒風捲起他的衣袂,於半空飛舞交疊,風停後,緩緩落下蓋住少女的襦裙一隅。
“池姑娘,可以殺了你嗎?”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流星劃過寂靜深空般稍縱即逝。
不會有人回答他,又或許只是他的一次自娛自樂。
錯過睜眼的最佳時機,池鏡花緊張到無法呼吸,祈禱他不要違背諾言。
正想著,忽有散發出冰涼氣息的物體正在悄然接近她的脖頸和耳垂。
池鏡花能想到的只能是那些細線,可能是想割破她的喉嚨。
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說好了不動手的,這不是在耍她嗎?
就在池鏡花考慮要不大膽地推開他,不料奚逢秋竟在關鍵時刻停下,似乎所有的細線甚至未曾接觸到她的面板便被收回。
“可惜……”
不懂他在可惜什麼,但離得太近,附著在他身上的怪香鑽進她的鼻腔。
她一點也不討厭這種香氣。
恍惚間,池鏡花似乎驟然回到了兒時所生活過的家。
破舊的院子、悉心照料的菜園、方方正正的池塘……所有熟悉的場景一一從眼前快速略過,畫面最終定格在兩位老人和她從小養大的小狗身上。
那是她最珍貴的回憶。
但為什麼現在想起來了?
萬千思緒尚未理清,籠罩她身側的陰影遠去,圍繞著她的香氣也一併散去。
奚逢秋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坐回原位,唇角噙著笑,百無聊賴地翻著花繩,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