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半響才嘆了口氣道:“開玩笑的。我的區區小命,怎麼比得上沐少莊主的命呢。”
接著,我收起笑容,正色道:“我要你發誓,永遠不能進攻和傷害離人谷,離人谷也會從此封谷,不再讓任何人進出。”
“好。”他沒有猶豫,滿口答應。
我如釋重負,從手腕鈴鐺中取出一粒解藥,含在嘴裡,然後緩緩湊近他。
沐清淺沒有躲,任由我貼上他的唇,我們交換了一個別有它意的吻。解藥渡過去時,我嘗到了他唇間的血腥味——那是毒素開始侵蝕的徵兆。
他服下解藥,立即盤膝調息。我靠在石壁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血色。
我像閑聊一般開口:“沐清淺,你是不是覺得,為了那個皇位,不論失去誰都是值得的?”
他的睫毛顫了顫,但沒有睜眼。
我也不去理會他,自顧自繼續說著:“我當然相信你對我的心意是真的,但你可以隨時犧牲我,也是真的。”
沐清淺猛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我蒼白的臉色,微弱的氣息和嘴角滲出的鮮血。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臉色終於大變,下一瞬間,我已經被他攬入懷中。
“你知道嗎,這個毒藥是我特意為你煉制的。”我開心地說,“它叫‘繾綣’,‘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毒發只需半個時辰,不會讓人很痛苦,是不是很合適我們?”
他在我身上摸索半天,所有鈴鐺中都沒有找到解藥。
“你快解毒。”沐清淺的聲音微微顫抖,彷彿緊繃得像是隨時會斷裂的弦。
我不理會他,自顧自地說:“你害我師父下落不明,還想毀滅離人谷……但我依然對你狠不下心。”
鮮血從我的口中大量湧出,滴在他的衣襟之上:“愛你也罷,恨你也罷,皆是我一人之事,那就讓我一人承擔。”
模糊中,我感受到沐清淺抱著我的手也開始發抖:“解藥在哪?”
“我已經安排好一切,”我靠在他肩上,聲音越來越輕,“我死了以後,就葬在這個巖洞,在我們最懷唸的地方看著你。如果你敢背棄誓言,傷害了離人谷的人,就讓我在此地不得安寧……”
“我問你解藥在哪!”他憤怒的打斷我,“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你敢死,我就敢讓離人谷上下雞犬不寧!”
看見他為了我怒不可遏的模樣,我開心極了,不禁努力的聚焦已經渙散的視線,只想看清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你讓我傷心難過,我就要狠狠懲罰你。所以——我死了,你會心痛嗎?”
“求你告訴我解藥在哪,好嗎?”他聲音帶著痛苦與絕望,喉嚨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我不回答他,只固執的追問:“你現在心痛嗎?”
沐清淺沉默了,巖洞裡的水滴聲像是放大了無數倍。
“我痛。”他終於說。
聽到這兩個字,我彷彿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用盡最後的力氣滿足的漾起嘴角的梨渦,笑著說道:“活該!”
然後,我緩緩閉上了雙眼,在他的懷抱中,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只希望一切的愛恨情仇,都能隨著我的死而消散。
沐清淺抱著我靜坐了一日一夜,直到風颺找來,告訴他我所安排的一切。
我猜到沐清淺一定會懷疑我是假死,所以我讓風颺帶著他親眼見證我的葬禮。在所有離人谷弟子憤恨的眼神中,沐清淺沉默不語。
花若對沐清淺說:“阿洛發過話,她是為喜歡之人自盡,與人無尤,離人谷上下不許為難你,不然她就會死不瞑目。所以沐少莊主放心吧,不會有人對你做什麼的。”
沐清淺死寂的眼神終於有了波動,他聲音嘶啞的開口問:“她還說了什麼?”
花若嘆了口氣:“離人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接觸毒藥時間太長,腦袋都有問題。別看阿洛總是那個樣子,其實她的情緒過於強烈,愛恨分明,愛則欲其生,恨則欲其死。所以她會作出這種決定,大家也沒什麼意外。”
看著沐清淺這幅行屍走肉的模樣,花若也不由憐憫起來:“阿洛就是想讓你記她一輩子,現在得逞了不是。你就放過自己吧,能時刻想起她就行了。”
沐清淺不再說話,將那支玉笛放入我冰涼的手中,默默參加完我的葬禮,封棺,下葬,然後被白豪請離。
沐清淺離開後,離人谷再次封谷,谷口的石碑將外界的喧囂與紛爭徹底隔絕。谷內一片寧靜,山谷在薄霧中若隱若現,整個離人谷彷彿被時間遺忘,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
小劇場:
阿洛:女主……死了……
作者:下章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