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日斜輝照,孤島般上海遍落入輝霞之中,安然寧靜,短暫祥和。
索非亞咖啡廳。
鋼琴師敲擊黑白鍵飄出的柔和之音,彌散在整個咖啡廳內,三三兩兩的人,或獨酌,或低聲笑談,角落裡,福山雅竹和白蘭相對而坐,眸帶情誼。
“福山,老師落在梅機關手裡,這該如何是好?”白蘭擔憂的低聲詢問,語氣中難掩焦急。
福山雅竹垂眸望著攪動的咖啡,濃白的奶混合著苦澀的咖啡,散發著淡淡的香意,似奶香抑或並非奶香。
抬眸,疲憊的視線帶著安慰的笑意:“放心,我是不會讓師母出事的,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白蘭信任的點頭,拿起杯中的咖啡品嚐著其中苦澀卻甜香的滋味,和福山雅竹不同,福山喜歡咖啡中濃濃的苦味,和淡淡的奶香,而她則鍾愛苦中帶甜。
她緩緩放下杯子:“今天程洛喚我過去,他們想在廣場刺殺孟團長,而且,還讓我把你也一起帶上。”
“哦?”福山雅竹冷笑:“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他們是已經對你有所懷疑了,我的到來,可能讓他們產生了警惕。”
“那該如何是好?”
福山雅竹向後靠在椅背上,嘲諷搖頭失笑:“自己喜歡送死,別人是想攔也攔不住的。不過,他們的如意算盤可能是要落空了。”
“什麼意思?”
“剛才,我去過特高課,孟團長根本沒關在那。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已經被轉送到了高橋監獄。”
“這麼肯定?”
福山雅竹皺眉道:“高橋監獄,1938年建立,名字是以監獄長高橋新二郎命名。這裡面通常關押的都是些國共兩黨頑固不化的政治犯及日本的重犯,所以,我推測,孟團長應該就被羈押在那裡。”
白蘭瞭然的點頭,隨即眉頭再次收緊:“不過……那裡守備森嚴,要想營救他豈不是更加困難?”
“事在人為……”
這時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江塵坐到福山雅竹的身邊,低聲問:“什麼事這麼緊急?”
“老師,您來了。”福山雅竹將一個字條遞到他的手中:“我需要您透過東北那邊的同志,找到地址上的人,並且儘快送到上海。”
江塵垂眸看了看,默默記住,隨即捏成團不露痕跡放到口中。
“還有件事,師母……被梅機關抓捕了。”福山雅竹眸色悲傷沉重的說道。
江塵放在桌上的手微顫了幾下,眼中被悲憤填滿:“我知道了,不過,還是先以營救孟團長為重,畢竟,他關係著兩黨合作的實施。”
“嗯,不過您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想辦法將師母營救出來的。”福山雅竹抬手握住了他溫暖而顫抖的手,惆悵的安慰著,似乎此時,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江塵欣慰的點頭,隨即叮囑道:“你們凡事都要小心,切不可操之過急。”
“我知道……”
“知道……”
短暫的相聚,匆匆又分離。福山雅竹目送著江塵離開的背影,心莫名抽痛著,他多想此刻能陪伴在他的身邊,安慰他那顆飽受風霜的心,然而,命運的使命卻不由其心,只能繼續向前……
次日,兒玉機關。
福山雅竹立在窗前,目視著樓下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的人,他們都在忙,忙碌著所謂的聖戰,忙碌著所謂的東亞共榮,而他也在忙,不同的是,他是為了和平而忙,為了解放而忙。
“副機關長!”
金田一忽然的匆匆而至,將他嘲諷的思緒打斷,他眸光閃過一絲不悅,轉瞬即逝,回頭看著焦急的金田一,淡淡問道:“何事?”
“副機關長,今天我清點金庫,發現一尊金佛丟失了!”
“哦?怎麼會?”福山雅竹徑自走到辦公桌前,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問道:“金庫不是一直都是有人看守麼?並且鑰匙也在藤原君那裡,怎麼會丟了?”
“是的,所以我懷疑……是家賊。”
“金田一!你在說什麼!”
忽然闖進的藤原香秀讓兩人齊齊看向他,他憤怒的瞪著金田一,怒罵道:“你這條野狗,又在到處亂咬人!機關長是我的舅舅,我怎麼會監守自盜!再說,鑰匙又不止我這裡有,你那裡不是也有一把嘛?”
隨即,他對著福山雅竹點頭道:“副機關長,依我看金田一身份卑微,來歷不明,他最有可能是盜取金佛的盜賊!”
金田一冷哼:“我的確家世並不顯赫,但我潔身自好,不像某人,私自違反軍紀,出入煙花場所,真是給帝國軍人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