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旭未現,秋雨已至,夾雜著蕭蕭冷風,盡是秋風秋雨頗相宜,萬水千山木葉飛的蒼涼之感。兒玉機關,日本海軍部駐上海的特務機關,主要任務是透過經濟手段收集戰略物資,並進行諜報戰略活動。機關長為日本海軍軍官兒玉譽士夫,一個遊走在黑白兩界的人。
福山雅竹這是第一次踏進這裡,幾層高的建築,表面看上去似乎只是個商會,但走進去你才會發現,這裡根本就是別有洞天。
審訊室,資料室,證物室……來來往往的人,匆匆走過忙碌不停的人從他的身邊路過。他眉峰微皺,在副官的帶領下走到了屬於他的辦公室,屋內擺放著各種古玩字畫,名家瓷器,如果不知,還以為走進了藝術家的書房,只可惜,這裡血腥太重……
“報告!”
福山雅竹剛坐下沒多久,門外就傳來了清亮的聲音,接著,一個長得很妖嬈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被稱之為妖嬈,無外乎有兩點,要麼性格動作妖嬈,這種一般叫做娘娘腔,讓人嫌惡的存在,要麼就是長得妖嬈,這種一向都是被欣賞的物件。而眼前這人就是後者,柳眉鳳眼,面板白皙,若是拋卻強壯的身姿,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
福山雅竹笑道:“藤原君,在日本的時候我就曾聽說你是機關長的外甥,工作能力很好,以後能和你合作,我很榮幸。”
“謝謝副機關長誇讚,這是機關內的收入和支出,您需不需要看一下。”
福山雅竹點了點頭,隨即將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副官身上,腦中搜尋著關於他的資訊。
金田一,兒玉機關財政處處長,海軍中尉,江田島海軍兵學校畢業,算起來也算是他的學長了。不過,對於他的家世,福山雅治得到的卻是寥寥無幾。他眼眸微眯,敏銳的飛鷹總是會躲在目標的背後,趁他不備,致命攻擊。而躲避飛鷹的最好辦法,就是永遠讓它站在你的面前,在視線之內才能擇機反攻。
他沉聲道:“金田君,我初來乍到,還希望你能多多指教。”
“屬下會盡心盡力幫助副機關長的。”
咳咳咳……福山雅竹皺眉咳嗽了幾聲,揮了揮手:“東西放下就好,你們先出去吧!”
“是……”
就在兩人剛轉身之際,宮崎端著一杯參茶走了進來,和他們擦肩而過時眉頭皺了皺,不著痕跡的斜眼瞄了下他們,垂眸思考了下慢慢走到了福山雅竹的身邊,將茶遞給了他。
“怎麼了?”門被關上,福山雅竹清酌了口熱茶,淡淡的問。很顯然,剛剛宮崎的那個小動作並沒有逃脫他的視線。
宮崎龍井一臉凝重:“少爺,剛才那個副官,您難道不認識了麼?”
福山雅竹垂眸思考了下,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姓金田,而他的父親則就是當時給太太治病的那個醫生。”
“哦?”福山雅竹腦中浮現出母親離世的那晚,那個神秘的醫生,那個肝腸寸斷的生死離別,那場神秘的死亡讓他和父親一直耿耿於懷。
那個醫生很有可能和母親的死脫離不了干係,他一臉陰鬱,淡淡吩咐道:“宮崎,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少爺,我明白了,我一定會找出那個殺害太太的兇手,連同這個人一起……”他將手放在脖子上,做了個殺的動作。
福山雅竹卻是抬了抬手:“那個醫生,就交給我吧!至於這個人……隨便你處置。”
“是……”
黃昏,像是一場生離死別的小說,歡喜,悲哀,幸福,痛苦夾在一起,密結成霞。
蘭機關機關長辦公室。
吉田兄弟、山口勝平、佐藤隆一靜默坐在沙發上。
吉田一郎目光觸及照片上那姿色天然,月貌花容的女子,心中不覺打緊,究竟是怎樣的女人,竟讓父親這唯利是圖的男人如此青睞?難道他就不怕東窗事發,被外公發現?那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他難道就不顧及了麼?還是說……他其實早已為自己鋪好了另一條路呢?
這般想著,他沉聲道:“既然父親已經不顧及親情了,那我們又何必優柔寡斷呢?我們決不可坐以待斃,任人宰割!我們也該讓他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了!”
“哥哥可有辦法?”吉田俊男臉色陰沉的問。
“當然,是時候讓他這對寶貝兒女去見天照大神了!”
“這可是步險棋,若是被他發現,我們可就會成為獵人手裡的獵物,凶多吉少了!”吉田一郎擔憂的低聲提醒,儘管他的心裡對這個建議也贊同,可相對於魯莽的哥哥來說,他更謹慎些。
“不!我絕不會讓我的親人枉死!”
“不如……”佐藤隆一忽然開口提議道:“我們藉助之手,將這個可惡的女人給殺了。”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可是……我們如何既讓知道她是日本人,又不會讓司令官知道是我們做的?”山口勝平皺眉惆悵的說。
“太陽總會有出來的時候的,一定會有的……”佐藤隆一喃喃著,黑色的眼猶如黑夜裡的狼,深邃,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