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得,我心中自有評判。長寧,你有一顆赤忱之心,沒有人比我更明白。”
“長寧,人要向前看,如若你父王母後在世,定也希望你過得幸福,而不是陷在過去的痛苦當中無法自拔。”
祁淮拿起聞珂替他斟的那杯茶,飲了一口。
“我兄長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在這世間,人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謀算,不必因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當初之事,錯不在你。要怪的是狼子野心的敵國,需要悔恨的是識人不清,眼盲心盲的祁旻、是謀劃這一切的太後,還有欺上瞞下的柳知意。”
“甚至,你可以埋怨當時因病昏睡的我。”
如果當時不是因他病弱,太後絕不可能把持朝政,讓大慶成為劍指大涼的幫兇。
聞珂沒說話,這件事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
祁淮扯扯唇:“我生來沒有感受過愛意,父王母後對我的出生也沒有任何期待,如果不是兄長出了意外,父皇又怎會把皇位傳於我?長寧,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你比我要幸福,至少你感受過父母之愛。”
聞珂一愣。
她想起蘇列說的那些話。
祁淮的出生就是為了給肅敏太子當藥引,他給肅敏太子試藥試了十幾年,所以才會病弱纏身。他明明有個健康的身體,卻被一碗一碗的湯藥給灌成了這個樣子。
他卻不能恨,不能恨太後,因為是太後給了他生命。
他更不能恨肅敏太子,因為肅敏太子待他極好,甚至在戰場上為救他而亡。
可他又做錯了什麼?
幾日之後,聞韶將擬好的條文遞給祁淮:“若是沒有問題,孤便用印。”
這些時日,聞韶和祁淮就邊境通關及兩國通商之事進行討論協商,今日聞韶便將他們商討的結果擬了條文。
祁淮看過,道:“關於兩國通婚之事,也可放開。”
聞韶一愣,皺眉,直覺祁淮心懷不軌。
祁淮卻坦然道:“大慶和大涼通婚歷史久遠,不知有多少大涼子民生活在大慶,同樣,也有不少大慶子民生活在大涼。這幾年,大慶和大涼斷了邦交,他們的日子過的很是艱難。恢複通婚,無論是為了大慶子民還是為了大涼子民,都是百利無一害。”
確實,這件事利國利民,聞韶沒辦法否認,只得讓人加上這一條。
正事論完,聞韶晚上於宮中設宴,算是謝過祁淮不遠萬裡前來營救的恩情。
聞韶向來是恩怨分明,對大慶有怨是一回事,但此次大慶舉國相助卻是不爭的事實。
聞韶親自給祁淮斟酒,兩人暫時放下那些陳年舊事,倒也聊得投機。
聞珂到的時候,兩人都喝了不少。
幾乎是聞珂走近殿內的那一瞬間,祁淮的眼神就緊緊攫住她。
聞珂腳步一頓,慢慢走上前。
她看著眼前的酒瓶,吩咐道:“煮些解酒茶來。”
聞韶:“城郊士兵安頓好了?”
聞珂點頭,將這幾天的事情撿幾件要緊的和聞韶說了。
身旁的視線太過炙熱,聞珂實在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宮婢上前,給祁淮送解酒茶,蘇列接過,遞到祁淮手邊,並沒有讓宮婢近身。
這幾日,聞珂在城郊安置受傷計程車兵,早出晚歸,祁淮幾次去她宮中尋她都沒有見到人。
現在就這麼聽著她與聞韶說話,祁淮心裡竟奇異的感到滿足。
天色漸晚,聞韶先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