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只?”祁淮眸色冰冷,“既然你不肯說,那便——都廢了吧。”
“秦宏。”
祁淮話音剛落,長寧這才瞧見他身後烏泱泱竟跟著一群官員,賀裕庭站在最前面。
賀裕庭斂眉,上前仔細將長寧手腕上的繩子解開。
秦宏剛回京述職,怎麼也沒想到竟碰上這等事,心下暗道倒黴,卻也心驚於陛下竟如此不留情面。
他跟隨陛下多年,最是明白陛下性情,陛下禦下向來寬和,甚少有如此震怒時刻。他暗自打量了一眼眼前以面紗遮顏的女子,心中不禁嘆道,沖冠一怒為紅顏,如今竟也能在不近女色的陛下身上瞧見,倒也難得。
他習武數十年,自然明白從哪下手最為致命。
沒一會兒,牢房裡便只有龐紀的慘叫聲。
秦宏用帕子拭去手中沾染的血色,道:“京都乃天子管轄,豈容你們這些奸臣欺上瞞下,草菅人命?”
“陛下曾有言,為官者,當以百姓為主,傾聽民意,為百姓謀福祉。現下瞧來,龐大人竟是半點也沒將陛下的話聽進去!可憐我大慶士兵在邊關常年駐守,就是為了保衛這大慶的百姓,你們這些官員享受著京都的繁華,卻濫用手中的權利,欺負我大慶子民,你們可還有半點良心??”
說到後來,秦宏幾乎是厲聲呵斥。
他剛從關邊回來,邊關的將士為了保護百姓,連回歸故裡對他們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事,可偏偏這些人生在福中不知福,生受著邊關將士用性命拼來的盛世安康,卻半點不做人事!
齊如海得到訊息,顫顫巍巍的跑過來,卻被牢房的門欄絆了一跤,直接摔到在祁淮面前,連頭上的官帽都歪了。
他卻不敢去扶,連忙告罪。
祁淮卻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將長寧抱起,出了牢房。
蘇列:“齊大人,走吧,陛下宣您進宮呢!”
齊如海閉上眼,完了,全完了。
身後,秦宏往賀裕庭那兒靠了靠,壓低嗓音,戲謔道:“誒,這是你表妹啊?但我瞧著怎麼她和陛下比你熟呢?”
賀裕庭沒吭聲。
秦宏剛回京,不知其中彎彎道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瞧陛下這樣子,你這表妹往後怕是有大造化,你賀裕庭怎麼命這麼好?什麼好事都能被你碰上?不如教教我唄?”
秦宏出聲行伍,說話嘴上沒個把門,賀裕庭不搭理他,甩掉他放在肩頭的手就往外走。
“還不去把將軍府的人送回去?我可是聽說盛姑娘憂心不已,動了胎氣——”
賀裕庭眼神往後一瞟,果然,秦宏果然心急了。
半句話沒多說,趕忙往旁邊的牢房去了。
賀裕庭收回視線,不緊不慢的出了府衙。
聖上的車架已經離開,門前留有兩個小黃門,恭敬的對賀裕庭道:“相爺,陛下請您入宮,有要事相商。”
賀裕庭應了一聲,打了馬往宮門方向而去。
他速度很慢,身邊小廝不解,心直口快道:“主子,陛下先行,咱們出來的晚,不好讓陛下等吧?”
賀裕庭沒說話,手腕不小心碰到了腰間的香囊。
他垂眸,愣了會兒神——是長寧上回送他的剪紙。
天色變暗,開始刮風,風捲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旋轉了幾圈,複而又落地,歸於塵土。
“急什麼。”賀裕庭聲音很淡:“陛下不會那麼早召見我的。”
小廝不知賀裕庭為何如此肯定,但他知道賀相說的話從未有錯過,他便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跟著賀裕庭緩慢的步伐,朝著宮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