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黑袍男子的真容。
這並不像是一張三十歲左右的臉,更像是七八十歲,極近死亡的臉,臉上幾乎已經沒有肉,只有耷拉著的皮掛在骨頭上,看起來皺巴巴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
他的顴骨並不算高,可此時因為沒有一絲肉,所以顯得很高,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咄咄逼人之感。
他從黑袍裡露出來的手亦是如此,枯槁,破敗……彷彿已然油盡燈枯,不知何時,也許下一秒就會死去。
他快死了。
這是蘇玖下意識的想法。
因為,她還聞到了一股朽木腐敗的味道,十分濃重。
“你想見他?”
蘇玖問。
黑袍男子欣賞地看了眼蘇玖,沒有回答,反而感慨著說道:“如果我剛出島見到的人是你,也許我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了。”
他當初十分不解,就是這樣一個愛吃,又蠢笨還沒什麼本事的小孩,為何能得到紙人如此費盡心思的保護,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那時的蘇玖純真懂事,不計較得失,就連被綁了依然能怡然自得,無論在什麼地方,她似乎都能讓自己活的還不錯。
這種泰然的處事態度,是他至今都沒能學會的。
這麼多年來,杭似乎已經成了執念,其實只要他放下也許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沒辦法了,執念已然成魔,不死不休。
烤羊需要些時間。
蘇玖不知道這個黑袍男子和島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從他的話語裡聽出,兩人似乎認識,而且還緣分不淺。
蘇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本事能讓島主立馬過來,但她知道,從始至終,不是黑袍男子中了她的計,而是他順從了自己的計劃。
她逃肯定是逃不掉的,那還不如坐下來吃好喝好,靜觀其變。
“所以,他到底叫什麼名字?”
黑袍男子瞥了眼她的手腕,蒼白到幾乎看不見一絲血色的唇瓣慢慢吐出三個字,“杭、景、逸。”
蘇玖一愣。
“景逸?”
黑袍男子看著蘇玖愣神的模樣,心中嗤笑,也不知杭現在有沒有後悔,讓一個紙人用了他的名,以至於現在每次提到這個名,小姑娘想到的不是他這個大國師,而是那個默默無名的小太監,那個在史冊上早就已經死去的人。
“菜來咯!”
小二端著半隻烤全羊快步走了上來,烤全羊的半隻還用枝條插著,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幾道菜下來,面前的桌子幾乎已經擺滿,看起來滿滿當當的。
蘇玖擼起袖子,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如果真有什麼事,也要做個飽死鬼不是。
蘇玖的吃相併不算難看,看著反而能激起食慾,讓人也忍不住想要嘗一嘗,看看是不是有蘇玖吃的那麼香。
吃了一會,蘇玖見黑袍男子只是在喝酒,並不吃東西,有些不解,“你不吃嗎?”
“我不吃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