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察覺到邵華池的心情,傅辰摸了摸他的頭髮,“那我……”
忽然,院門外響起一道開鎖聲,糟糕!
邵華池也聽到了,他“啊,啊啊,躲!”叫了起來,似乎在叫傅辰快點躲起來。
傅辰快速閃進房間裡唯一能藏人的床底下,看著兩雙腳前後出現在視線中。
然後就是邵華池掙扎的聲音,還有太監的咒罵,傅辰從聲音聽得出來,就是之前的馬臉太監和瘦太監。他們似乎給邵華池嘴裡塞了什麼,傅辰只能聽到嗚嗚的聲音,再然後就只能看到他們硬是把人拖走。
從他們的隻字片語中,能分析出,似乎是去皇后的長寧宮。
從皇后分給邵華池重華宮就能看出來,這位皇后私底下如何折騰,都不可能在明面上苛待七皇子。
傅辰望著空無一人的宮殿,緩緩走了出去。
也許就像邵華池曾經在掖亭湖邊說的,“我以為,你會當做沒看到。”
傅辰看著宮門,自言自語道:“我只能當做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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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傅辰也沒把那隻在湖邊撿到的鞋子給邵華池確定,或許僅僅因為,他希望那只是個巧合。
傅辰來到儲秀宮西側廊廡下,過幾日競選的秀女來了這兒就要熱鬧了,現在卻還是空的,這裡離宮女所住的隴虞西十二所比較近,西十二所是沒有被分配的宮女集體住的地方,而隴虞是當初建都時,這塊地域的地名。晉朝慣用東西劃分界限,以皇宮為例,養心殿和長寧宮為中心軸,西所分為十二,內務府六監、敬事房、姑姑所、膳食房、監欄院等十二處區域,東所亦分十二,後宮各院、御花園、皇子住處、太子的東宮等十二處區域。
傅辰到的時候,梅姑姑已經在那兒候著了。梅珏看到傅辰,輕巧的步伐走近,宮裡頭的宮女儀態中,就要屬這些姑姑們最為標準,輕、柔、巧,舉手投足都是極為賞心悅目的,笑不露齒,聲音總是輕輕柔柔的。
梅珏左右看了下,輕聲道:“還以為你不來了,這幾日咱那兒有些忙不過來。”
“對不住姑姑,中途轉道去了膳食房,耽擱了。”傅辰自然也知道,梅姑姑說的大選的事兒,這些宮女到時候都要分配到各宮小主那兒,包括他們監欄院也要去一些人伺候新主子,梅姑姑這是在加緊訓練小宮女們。
梅珏也知道膳食房的老八胡,私下裡很愛找傅辰嘮嗑,聞言也不奇怪,“來了就好。聽聞那李爺越發不得勁了,愣是拖了關係出了自個兒的院子,正四處找人撒氣,你可小心些,他現在看誰都不順眼,瘋狗似的。還記得那葉辛嗎,你頂了他的職伺候慕睿達,那葉辛今日被他抽了好幾個皮笊籬,那臉腫得老高,都看不出形了。我怕夜長夢多,連夜讓人取了些,你看可夠?”
耳光是赤手打臉,而皮笊籬就是帶上特製手套打臉,打了後,表面上看不出來,裡頭卻是出了血的,是比較狠辣的一種懲罰人手段。
梅珏開啟一紙包,裡面是傅辰曾在監欄院外囑咐她去辦的,剛摘下來的幾株烏頭,她只開啟了一下,就馬上合攏,塞進傅辰手中。
傅辰點頭,兩人這是約好的私下碰面,不宜長待。
傅辰將紙包塞入胸口,正要離開卻被梅姑姑喊住了,原來是西十二所今日下了差後,所有人都幫著小央做糖,雖說菜戶只是個名分,但下人能慶祝的事兒太少,難得出了件,一大早小宮女們就去了膳食房要了些邊角料和麥芽糖以及芝麻,自己搗鼓著做糖分食給熟人,大家夥兒都喜慶一下。
傅辰進西十二所的時候,裡頭走過小宮女說說笑笑的,看到傅辰就打起了招呼,大家平日都見過,是識得臉的。梅姑姑走進裡邊,沒一會傳來一陣鬨笑聲。小央紅著臉捧出了十幾袋用紙包好的芝麻糖交給傅辰,“傅辰,麻煩你分給監欄院的大家,謝謝……謝謝他們平日裡對富貴的照顧。”
小姑娘紅著臉,把一個繡好的荷包遞給傅辰,上面繡著清雅的蘭花,針線很是考究,是用了不少心思的,“這個是給你做的,謝謝你總是幫富貴上差。”
其實古代女子送給異性荷包,並不僅僅用來表達愛慕之情。第一種是用來裝物的,比如鏡子、菸葉等,第二種是節日作為禮品送於親友和孩童,也名香包,第三種用於定情,為定情信物。
小央送他的,自然只是為了表達謝意,王富貴的差事是監管新太監的淨身,以他商人的出生又是宮裡的老人,完全可以換個差事,但他始終沒換過,他自己是無奈進宮的,用他的話說就是想要給那些新人在閹割後一些安慰,至少心裡頭讓他們舒服點,平日多照顧點,有時差事多沒法去監管的時候就會讓傅辰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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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抱著一堆糖來到監欄院的時候,格外熱鬧,到處都是在擦窗,打掃的整理物品的,宮裡也是有大掃除的,每個季度一次,定時定點,一般都在下差後半個時辰。大約要掃除個好幾日等到掌事太監檢查完畢,才算完事兒。一般大型慶典的時候各宮各殿都是需要額外掃除的,大選也算是喜慶事。
傅辰來將糖放在簟席上,也加入到掃除中,弄好了今天的打掃份額,所有人累趴了,躺著吃著嘴裡的糖,不停開著王富貴的玩笑話,說說笑笑,這也是他們每日最開心的時候。
這時候,葉辛腫著半張臉,齜牙咧嘴地往裡頭探頭探腦,屋內氣氛一下子凝結了。
“呦呵,吃得挺暢快的。”葉辛皮笑眼不笑。
“葉辛,你管不著,有時間還是多伺候伺候你家李爺吧。”唯有楊三馬這個即將升正四品內侍太監,才能與葉辛嗆聲,他一把拉住傅辰的手,公然與葉辛撕破了臉。
葉辛在聽完楊三馬的話,整張臉都扭曲了,好一會才堆起了笑,略過楊三馬,對著王富貴意有所指,“能吃也就現在了,多享受享受吧。”
“你什麼意思!”王富貴忙跳了起來,怒目而視。
葉辛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只是那張腫起來的臉,看上去有那麼些面目可憎,“傅辰,出來一下。”
王富貴等人阻止,葉辛笑了起來,“是李爺的吩咐,你們和我說道沒用。傅辰,還要我叫第二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