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迴光返照,在說到邵華池的時候,太后的眼睛忽然猙獰起來。
桂阿母自然明白,這是在說七皇子,幾年前太后服用了阿芙蓉上癮後,七皇子表面代帝王行孝道為太后治療,背地卻“善良”地繼續斷斷續續給阿芙蓉,在他看來是太后非要不可,可不是他想給的。
如今宮中幾十年錯更復雜的勢力全交給了邵華池不說,就是太后的生命都掌控在那人手裡。
“哀家是他祖母啊,他怎能如此狠心?”最讓太后心寒的是,哪怕門口那些宮女,現在都是邵華池的人,她根本無法留下任何訊息告訴他人真相,哪怕說了,誰信?
就是皇帝眼裡,這個老七都是全天下最大的孝子。
瑞王,何為瑞?為這個國家帶來祥瑞的王爺,哪個皇子有這個殊榮,被封親王的才那麼幾個,裡面唯有這個老七才配上了這個瑞的封號!
想到這裡,太后就覺得蒼天弄人。
到頭來,這個老七才是玩兒詭計最深的。
這麼多年,她沉浸在阿芙蓉的快樂裡,但每每清醒的時候,就要面對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對她的羞辱,“聽著,阿母,我這裡有一道暗諭,你拿著,希望它用不到。”
“這是……”桂阿母小心接過盒子。
“那孽障想要皇位,哀家偏偏不給他。”太后陰狠地笑了起來。
桂阿母震驚非常,“這……怎麼可能,七殿下他根本不可能繼位啊!”
不說別的,就是他的母妃有那樣的名聲,他本身被毀容,算作殘疾,僅僅這兩點就註定他不可能繼位,愛惜名聲的晉成帝更不可能給他這個皇位。
桂阿母驚訝在太后的預料之中,這事太后就是對貼身嬤嬤也是隱瞞的,因為在她看來也是匪夷所思,但她不會看錯那孽障眼裡對權力的欲.望,行為能騙人,但那雙眼,那作為,卻騙不了,根本是為他自己在鋪路。
“他藏的太好了,別說你,你看滿朝上下誰看得出來?就是被譽為神童的老九,不也被他瞞在鼓裡嗎?依哀家看,那神童也不過如此。”幾個加起來都還不如一個老七,真是可笑可嘆,難怪這皇宮裡都能混入那麼多細作。
真是滑稽,皇帝那麼多孩子,最出彩的居然是一個他們早就放棄的孩子。
“這東西我希望沒有用到的一天。但若是他真的要奪取皇位,你就將這道暗喻昭告天下。”
邵華池,哀家就是死,也不會讓你這孽障稱帝。
桂阿母還在想著手上的暗諭,這份秘而不宣的懿旨也同樣代表著太后最後對付邵華池的手段,極為重要。若是真的如太后所料,那麼七皇子真是個隱藏的野心家。
想著這些年七皇子的行為,再回神,卻發現太后睜著眼一動不動,已然在那句話後就薨逝了。
“太后!!”
這聲哀慟實在聲音太大了,一片人跪了下來。
門外的晉成帝等人面色一沉,命令侍從將門開啟。
——晉.江.獨.家,唯.一.正.版——
京城哀悼的時候,西北這裡卻是要緩幾日才能得到訊息。
聿州肇溪村村尾一處農舍的雜物房被砰砰砰撞擊著,傅月鼻青臉腫,身上就沒幾塊好肉,瑟瑟發抖躲在裡頭,驚恐地看著那快要震碎的門,她知道,那薄薄的一扇門抵擋不了多久。
她看著手中的剪刀,是一刀了斷還是出去被打死?
當拿著那把剪刀,卻在刺入身體的剎那,想到幾年前爹孃來村裡想要回自己的話,想到母親說為了阻止二弟進宮為了把她贖回,小弟自願進那吃人的地方。
她幾次提起來的勇氣都化散,還有隱隱期盼她回家的家人,還有在宮中不知何時會丟了命的小弟。
“我沒有哭,哭是需要眼淚的。”那是小弟說過的。
當年奶奶被土撐死的時候,小弟一滴眼淚都沒流,明明他是那麼愛奶奶,卻那麼冷靜地把奶奶破了肚子取出那些土,那土帶著血和內臟,但小弟的手卻詭異的那麼溫柔,這根本不像一個小孩兒。
他們一直知道的,小弟聰明的根本不像是他們家的孩子,這孩子無論生在什麼家庭都比在這裡來的好,也許是他們拖累了小弟的鴻鵠之路。
明明那手也是顫抖的,卻將奶奶的肚子又縫了起來。
她似乎有些明白當時小弟在想什麼,她摸了摸眼角,果然也沒有淚。
砰砰砰,不絕於耳的聲音,但傅月像是得了什麼勇氣,眼底瀰漫著決然,將剪刀藏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