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蝕。
至少血肉之軀下去,定然屍骨無存了。
一般像這樣地下的水潭,都有可能連線另一邊出口,那麼就有機會出去。幸好他沒有直接下水潭找別的出口,現在兩個入口都被堵死了,剛才在下那個機關口的時候就已經試驗過,那裡沒有別的機關,而上方的通道在傅辰下來後沒多久,就已經被阿琪啉二次堵住,她是真的想把裡頭的人徹底埋了,恐怕也只有阿琪啉和製作這個機關的人才能知道如何出去了。
女人高亢的尖叫聲更為激烈,是那個孕婦。
傅辰看了看周遭,看到了之前鎖鏈鎖著狼狗的地方,有一個材質相當特殊的大碗,上面還殘留著血跡和肉末,應該是餵給狗的食物。它通體呈現土黃色,與入口處的機關是同一種,用碗試了試這裡的黑水,讓傅辰驚喜的是它並沒有被腐蝕,舀了一些,傅辰才來到剛才第一間牢房的地方。
一路上,這群地牢裡的人從原本的或是事不關己或是譏誚到現在,大部分人看著傅辰的目光是敬畏的,哪怕不是敬畏也對這個人升起了不能得罪的想法。他們只是被關在這裡,但思維是正常的,早就明白眼前這個人不是烏鞅部落的,也不是阿琪啉的同黨,但他顯然也不是來救他們的,也許只是不小心誤入這裡的人。
當再次看到傅辰,那個男子幾乎喜極而泣。
“我們做一個交易。”傅辰端著碗。
“什麼都可以!”男人激動道。
傅辰卻相當冷靜,冷酷的面容讓人對他不由自主產生他只是被裝在一個少年的驅殼裡,只要小看他的人都會悔不當初。
傅辰搖了搖頭,“我不是大夫,幫不了你。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注意事項,讓你親自給她接生,至於孩子能不能順利出生,我是不能保證的。她肚子裡的,是你的孩子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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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我的孩子!我們是夫妻。”
“以你的孩子和靈魂起誓,將你們夫妻的身心都獻於我,不然你們和孩子將萬蟻嗜心而死。”聽說烏鞅族是詛咒最強的種族,聽說曾經國師扉卿就是有烏鞅族的背景的。對他們來說,他們的誓言都是絕對不能違背並具有真實效應的,看著這一男一女明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服裝,傅辰暗道至少這個女子是烏鞅族內部的人,那麼就一定懂得如何起誓了。
男子還沒回答,另一邊的女子卻已經聽到了,她有一張相當清麗的臉,哪怕現在汗水浸溼了整張臉也無法遮掩那麗色,她忍著痛楚,說道:“我,烏鞅族聖女烏仁圖雅,我丈夫晉國靈武候世子姜舒揚,共同起誓只要面前這位貴人——”
她頓了頓,同樣渴望的望著傅辰,誓言是需要真實姓名的。
“傅辰。”傅辰挑了挑眉,原來是聖女,那就難怪被關在這裡了,她恐怕是烏鞅族的恥辱吧,聖女之所以是聖女,因為她從被挑選為聖女到死亡,都是處子之身,就像傅辰之前看到的那位年過百歲的大巫,更何況她還是和外族人通婚。而她居然還懷孕了,聽說聖女之子是最好的靈魂祭品,叫做童子,所以阿琪啉才把她偷偷藏在地底下。而,另一個姜舒揚就更有趣了,傅辰在晉國是聽過他的名號的,靈武候寵上天的獨子,那個逃婚多年的世子,居然在這裡,這一對也是有趣,一個偷情的聖女,一個逃婚的世子。
“只要面前這位貴人傅辰能讓我們一家三口相聚,哪怕只有一刻,烏仁圖雅都願意為他獻出靈魂和孩子的性命,若違背此誓言,讓我被萬蟻嗜心而死!”說完,她咬破手指,將血珠點在額頭,奇蹟般的,那血跡隱沒在她額頭處,“誓成。”
傅辰曾在藏書閣看過相關的傳言,據說這是嗜心咒,對於烏鞅族是最高誓言。
姜舒揚也一模一樣說了。
女人生產就像走了一趟鬼門關,所以才有烏仁圖雅這樣的誓言,她怕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屍兩命,就相當於交代後事了。傅辰拿著那碗水,腐蝕了那欄杆,欄杆彎曲變形,被徹底腐蝕,而牢門成了一個大洞,姜舒揚就迫不及待地出來了。
這一幕,幾乎所有牢裡的人都看到了,他們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原來一直以來那可怕的黑水潭還能這麼用,他是怎麼想到的?
姜舒揚到了妻子的屋子,也顧不得產婦血腥重這些民俗,深深抱住了淚流滿面的妻子,他們一家終於團聚了。
“傻瓜,傻瓜……”兩人的淚水混在了一起。
傅辰發現烏仁圖雅身子下面已經有一灘水了,羊水破了。
傅辰記得這個時代,是流行豎式分娩的,就是一個人抱住孕婦的腰,一個人在旁助產,這就是《諸病源候論》裡面的“有坐有臥”理論,但考慮到性別的關係,他若真這麼提議了,恐怕首先面對的是世子的刀劍了。只能側過身子,不去看孕婦,將現代與這個時代的醫術結合,邊口述,邊讓姜舒揚照做,能不能自然生產就要看聖女自己了。姜舒揚這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其他心思,他只能用傅辰的方法讓妻子深呼吸,用力,並且拿過傅辰手裡的人參片讓烏仁圖雅含著。
慘叫聲不斷在水牢裡迴旋,一時辰後,終於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孩子很小,全身發紫,被姜舒揚小心的包在獸皮裡,姜舒揚笑得就像一個傻子一樣,看著傅辰傻傻的笑:“我當爹了!”
傅辰也微微一笑,那疏淡的眼眉微微彎起,泛著柔柔的光,溫暖如陽。在發現烏仁圖雅的目光時,又回到了面無表情。
作為烏鞅族聖女,雖然看上去較為柔弱,但那只是對比烏鞅族其他女性而言,她剛生產完雖然虛弱卻還沒昏過去,甚至發現了眼前這個男人驚鴻一瞥的笑容,她忽然撐著身體,站了起來,拉著姜舒揚一起朝著傅辰跪拜。
“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夫妻二人今生做牛做馬報答。”她行了一箇中原仕女面對男性的禮儀。
無人看到,空中的七輔星之一,代表著玉衡的那顆星幾乎要湮滅的光芒,開始變亮,就在她跪地的瞬間忽然綻放了光芒,朝著七煞星閃爍著。
“口說無憑,我不信這些虛的,我等著看你們如何做。”
“好的,大人,您就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