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去,誰都不許去!”傅辰低吼。
趙拙人很壯,他是小太監裡的小頭頭,雖然沒品級,但和王富貴一樣,手下帶著一群小太監,掌事太監有事一般都是吩咐他們的,他這樣不管不顧衝過來,傅辰是壓不住的。
“冷靜點!”當趙拙撲過來打傅辰時,傅辰也沒有躲,抬起手一個耳光過去。
這話也不知是對他們說的,還是對傅辰自己說的。
“你再攔著,我就連你一起揍了!”趙拙被打得偏了頭,他捂著臉,低吼。
“來!今天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出去!”傅辰同樣說道。
認識傅辰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理性遠遠高於感性的人,如果不是悲慟到極致是絕對做不出用暴力來解決的。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卻沒人去攔他們,因為這兩人的神情太痛苦太自責。
“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他去當細作!”趙拙喊道,打向傅辰胸口。
“如果不是因為我大意,我就應該發現他的不對勁。”傅辰也一拳過去。
他們只是在用這種方式發洩著這種痛苦。
直到趙拙把傅辰打趴下,吉可衝了上來,攔住了他的攻擊,“拙哥,你再打辰子哥,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讓開!”
吉可搖了搖頭,不挪動一步,“今天早上,小光對我說,他命不好,家裡人已經送三個男孩進宮了,前兩個都死了,有一個連淨身都沒熬過,他是身體最弱的,沒想到最後熬過了,還能在監欄院吃上飯,和大家睡一窩,聊天喝酒吃小食,他從沒那麼開心過,他說他……任何時候都是幸福的,他想要任何人想到他,都是笑著的,因為苦的太多了,我們才要常笑!”
吉可狠狠抹掉淚水,愣是彎起嘴角,“笑啊,大家都要笑,他是為了我們大家才走的,我們要笑著送他!!”
“啊——”趙拙聽聞,站在原地良久,擦了一把眼前的模糊,也擠出笑容。
其他人邊哭邊笑。
這一刻的酸甜苦辣,卻深深烙在每個人的心中。
傅辰坐在地上,喘著氣,垂下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辰子,別怪自己,你做得很好了。”楊三馬抱住傅辰,“你看你現在從三品,我正四品,我們都會好的,都會的……”
“只有權力才能讓我們保住更多的人。”
“對,我們不能讓他這麼白白走了!”一群人爬到傅辰身邊,他們有些哭得沒力氣,和傅辰一樣坐在地上。
“我已經被要去長寧宮做院外掃除。”
“我被要去張貴人那兒……”
“我透過按摩功夫,認識了楊總管……”
“我調到了關雎宮,過幾日就要上差……”
……
自從上次傅辰離開後,每個人都在努力,雖然那變化微不足道,也許只是從一個宮換到另一個宮,但卻實實在在改變著。
傅辰臉色蒼白,因為剛打了一架,現在更是虛弱,看著那包被大家圍著的包裹,點了點頭。
他伸出了手,其他人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只有吉可聽傅辰說過,他默默地將手疊在傅辰手背上,其他人依樣畫葫蘆,層層疊疊的十幾隻手,互相傳遞著溫度,這一刻,我們只有彼此,還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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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子,傅辰走向劉縱所在的獨立小院。
“你可總算回來了,這怎麼了,我看你才需要躺下來吧。”梁成文見門口有動靜,就看到傅辰臉色極差,看上去也沒比床上的劉縱好多少。
“梁院判,你需要馬上回太醫院。”
“出什麼事了?”就是宮裡出事,他們院判也基本用不上。但他認識傅辰時間雖然不長,卻瞭解這人不會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