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的肚子漸漸顯了出來。
茉娘教她做了好幾身孩子的衣裳。她的臉色也漸漸好了很多,大概是為了有孕的緣故,以前尖地有些令人心驚的下巴也漸漸圓潤了起來,不再風吹日曬之後,她也漸漸地白了一些。她穿綠色的襖子,在漸漸有了涼意的秋風中安然的藉著日頭的光在繡一朵薔薇花。
沈酒給九九買了很多的紅色絲線,由著她笨拙的、充滿好奇的、又高興地開始學習那些閨中女兒從小就學會的東西。
很奇怪,九九明明是個馬上要成為母親的人,卻在這個時候,又被寵回去了一個真正的閨中少女模樣。這樣的狀態就連茉娘都羨慕不已。
只說九九就是個有福氣的人。
茉娘總是說,茉娘也總是來。
起初九九聽著還有些忐忑,之後漸漸,九九也就只剩下害羞的笑意。
......
她和沈酒相處的很好。
茉娘和茶鋪大娘這對母子也知道分寸,從來不過問他們這一對‘小兩口’的私房事。也讓沈酒鬆了一口氣,不必費心地瞞著。
沈酒一直住在外間,外間白日裡用作待客的廳堂,到了晚上拼合一塊板子再鋪上被褥,就成了一張很舒服的床。
到了天明,那被褥再收回到臥房的衣櫥裡。臥房原本就不大。放了一張床一個衣櫃還有一間妝臺,再後來勉強擠進去一張掉吊籃,就顯得擁擠。
很侷促。但是九九喜歡。
九九莫名的喜歡這種擁擁擠擠的感覺。她覺得在小屋裡的感覺就像被人緊緊抱著一樣。人和人記擠在一起,就會溫暖,這種溫暖更加多的是在心中。
安全。
是的,更多的是一種安全。
就像被薔薇花築成的花牆包圍的感覺。暖風透過花牆穿越而來,那風是暖的,也是香的。
沈酒幾乎不怎麼出門,他偶爾出去,然後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會有山林中露水的冷意。
沈酒那個時候總是不讓九九靠近他。
九九隻能給他準備熱茶。九九想要等著他回來在睡,可是孕期的人總是渴睡的,等到九九醒來,早天明瞭。她原本是在桌邊坐著,醒來後發現自己好好地在臥榻上。
九九從來不知道沈酒到底每夜是什麼時候回來。又是去做什麼的。
沈酒沒說過,九九也從來不問。
她以為沈酒是個道士,只是個簡單的道士。一個小道士,雲遊天下不是很正常麼?何況如今這是亂世,百姓都顛沛流離,居無定所。一個小小的道士,雖然是個出家人,可是到底在紅塵中求生,如何又能夠免俗呢?俗話說刀劍無眼,炮火也不知人性,怎麼可能會選著避開出家人所在之地來轟鳴呢?
直到有一天。
沈酒滿身是血的回來。
他選了個半夜。
而且也清洗了手上的血跡。但是那浸投了衣裳的血味依然驚醒了沉睡中的九九。
九九驚醒,且滿面驚愕的看著廳堂中的沈酒,沈酒的手臂劃開一道裂口。深可見骨,尚且還在淌血。屋中原本的花香被血腥味沖刷的蕩然無存,沈酒對這一切很是抱歉。
他講:“對不起......我今日........”
沈酒想要解釋些什麼,然而猶豫了一會,卻還是回應了一個虛弱又飽含歉意的笑來:“......實在是......狼狽的很。”
九九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