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畫有些沮喪。
他漱口,再喝水。後來悶悶不樂。
成畫講:“我連不是照片的畫都能這樣被反應。”
容若說:“好過沒有反應。”
“少安慰我了,”成畫才不會相信這種哄騙小孩的話,“如果是這樣,難道我還能強過副館長先生和你嗎?”
容若倒是挺正經的,態度也變了一些:“你之所以反應那麼強烈.......是因為感覺畫的內容噁心嗎?”
“不是的。”成畫搖頭,“不是噁心.......只是........只是.......”
只是個什麼......他倒是想不過來了。
他當時就是看清了內容之後本能的反應。
“好像身臨其境那樣。”
成畫只能這樣解釋。
“可是是初中生的想象力畢竟強大.......”
成畫努力的剋制自己的腦子再出現剛剛那個具象化的畫面。那個最後一幅畫中,那婦人好像是要把不小心倒栽蔥的小孩子從水裡撈出來,結果拽上來的卻不是一個受到驚嚇哇哇大哭的孩子。而是一個血淋淋的下半身。
那個小孩子的頭,上半截的身體,包括胳膊,手指頭,幾乎胸腹一下,都不見了。
那婦人的表情畫的很好,不是驚恐,不是悲傷,而是發愣。最直接的反應的發愣。就是那種面臨突發境況無法反應的發愣。
結果,最先反應過來的,確實相隔不知道多久的成畫。
成畫不覺得這是和那個母親共情。
反而更像是和那個畫手共情。
因為那個畫手把所有的內容細節都捕捉到了。包括碼頭渡口缺陷的衣角,包括蘆葦蕩上停下的翠鳥,包括遠處落日,包括那更遠處淘洗衣服的女人,甚至包括那個拿著蓮蓬一邊吃一邊丟的小孩........
唯獨.......唯獨那個小孩子........
那個小孩子.......
成畫忍者反胃,說“剛剛那個畫,哪裡都很細節,就唯獨那個小孩......很模糊。只是知道是什麼情況細節沒畫好。”
容若示意他繼續說。
於是成畫繼續說,他抱著水瓶子,腿腳有點軟,所以靠著門框。
“我覺得,這一幕不是想出來的,而是這個畫師親眼所見的.......”成畫一陣陣的反胃,“我覺得......怎麼說呢.......就是感覺,感覺那個畫師當時的反應應該和我一樣。”
容若問他:“怎麼個一樣?”
成畫一臉的難以描述:“就是不想再回憶的那種感覺。所以連再現畫出來,都故意模糊了細節。就是不想讓自己再想起來的樣子。”
成畫說完,補充了一句:“我是胡說的。人家是畫師,可能還是個大師,不會跟我一樣,心態這樣脆弱的。”
成畫說:“他應該像副館長那樣,處變不驚的。”
容若說:“你好像對副館長的印象很好啊?”
成畫說:“他是專家啊。”
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子。本能的對於成年人有一種慕強心理,這種心理是從基因決定的。本能的就會讓小孩子崇拜成年人。何況是這種大名鼎鼎又面相慈祥的中年專家。
在成畫的眼裡,簡直就是神了。
容若覺得小孩子的這種崇拜大概會是類似於副館長這樣的挺好的青春膠囊。畢竟誇獎會令人容光煥發嘛。
不過.......最好的.......可不是小孩子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