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明亮深感意外。
她意外挺多的。
第一,成言居然這樣直白嗎?
第二,成言居然這樣不給人臺階下嗎?
第三,成言居然這樣不客氣嗎?
第四,這是成言嗎?
高中時候的成言以及在今晚之前的成言,在十九歲的明亮心裡,一直都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存在。他穿白襯衫,溫柔的,滿頭大汗的在球場上跑。回頭一笑,每一顆汗珠都發著光。
這樣的成言,是溫柔的。含蓄的。和女孩子說話,又禮貌又剋制。
曾經有個老師說,成言非常的體貼和從容。她深以為然。
十九歲的明亮覺得,成言就是一個和從容這兩個字劃等號的人。
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應該讓成言丟掉這兩字。
可是這畢竟是十九歲的明亮的看法。
與二十歲的明亮毫無關係。
而且如果按照嚴格來說,如今的明亮,應該是三十歲。
三十歲閱歷的明亮,豈能看不穿二十一歲的成言呢?他的氣急敗壞,他的羞澀,他被說動了心腸的秘密之後無法剋制的怦然心動。
這一切,都落到了三十歲的明亮的預料當中。
十九歲的明亮不知道如何應對二十一歲的成言的‘直言直語’。她甚至有點幻滅了。
又是未來的明亮。
未來的明亮在十九歲的明亮眼中,像個無所不能的仙女教母,又像是從容不迫的皇后,這個美麗優雅的皇后當然看出來眼前這個小小王子脆弱的玻璃心。她需要守護嗎?有責任呵護嗎?
大概不需要。
皇后不會做守護小狗狗的工作。皇后只會換上巫婆的袍子,然後用長這尖尖指甲的手,去做一個美麗誘人的毒蘋果。
未來的明亮正在朝著二十一歲的成言拋去這個毒蘋果:“......‘欲擒故縱’在於什麼?在於欲?而不是擒。”
“......”
趁著成言發愣,未來的那個明亮也說的直白:“不管這個欲擒故縱的第一個字到底是慾望的欲,還是佔有慾的欲.......我都沒有。所以,我不是在欲擒故縱。”
“......”太冷了。這個冬日的校園。即便是穿著羽絨服,成言也覺得這冷風一點一點,把他體內的血液給凍到凝固了。
未來的明亮眼睜睜的看著成言的臉一寸一寸的發白下去,她依然端著那張溫柔的臉,她也穿著一件羽絨服。為了保暖,從下樓到現在,她連手指尖都沒有露出過袖子。她看著挺暖和的。一張白皙的臉也好好的被捂在厚實暖和的羽絨服的帽子裡。
這件四位數的羽絨服,是未來的那個明亮用一個月的薪水買的。她一個冬天就穿這一件。黑色的,長款。款式和麵料都很好看。她可以非常舒服地在羽絨服的裡面穿好看的衣服。不必穿的臃腫,她可以鬆鬆快快的在落雪的冬日,只穿一件毛衣和一條牛仔褲。然後依然非常的暖和。
後來同宿舍的女孩子都這樣學她。
也同樣都很暖和。
看得十九歲的明亮,其實也覺得很暖和。
靈魂是不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