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成眼下的感覺不算是複雜。
他甚至算是條理清楚地能夠明白他眼下具體是什麼心情。他甚至還能準確描述出來。
——就像考試的時候答題。看一眼鐘錶,還剩下一半時間,而自己的卷子已經快要填滿。結果他再看一眼鐘錶,發現自己剛剛把時針看成了分針,剩下的時間不再是一個半小時,而是半個小時。
更恐怖的是,他無意中翻了一面卷子,赫然發現,那捲子背面還有最為值錢的大題。全是空白。
.......
這種噩夢,幾乎每個人都會做。
只要經歷過九年義務素質教育和走過高考的獨木橋,經歷過答辯,在深夜對著大小論文痛苦過。無一人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經歷這種夢境。
哪怕是宋玉成已經明白自己畢業多年,已經為人父。依然無法剋制這種恐懼。
以往恐懼,還能偶爾存在,偶爾入夢。
如今青天白日,恐懼上頭,化為溼漉漉的冷汗,貼滿額頭和後背。
他面板感覺被汗水浸透,又涼又軟。
像個死人。
別去管容嘉嘉的十年了。
容若啊。容若只剩一年了。
迫在眉睫。
宋玉成幾乎把四個字寫在了腦門上。
他抬高腦門,等著青銘。
青銘不瞎,看得到。也讀得到。
青銘淡定不已。說:“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反而不忙談戀愛了吧?”
宋玉成拼命點頭。
並且拼命誇他:“白老師,您真的是公私分明,大事當前,果斷遮蔽兒女情長!真英雄也!”
宋玉成想想青銘生平事蹟。
更加佩服。
做大事者,就該有如此果斷的決心和乾脆利落的選擇。才能如青銘者,在當時亂世情況下,在沉浮商海殺出一條血路。
而至於為何容嘉嘉要退位。那也是之後的事情。
宋玉成對此揣測:“難道,是容若一年後出事,牽連到了嘉嘉。以至於令容家一下子影響了兩位指路人。才令容城被迫臨危受命?”
這個猜測是否正確青銘並沒有馬上給予回答。
但是也沒用立刻就否定。
青銘反而若有所思,不言不語的現狀,越發令宋玉成食不下咽。
......
青銘在想,這個猜測。
容成當時時候也是講到過的。
只是當是,他連自己的結果都想了進去。
容成那個時候說:“以我和容城在容家的親疏關係,如果嘉嘉和容若受了影響......”
容成實在是難以說出容若身死的兩個字,於是故意避開。但是意思都明白,無傷大雅。
“那麼容家必然會把我召喚回來。既然並無回來。可見,我大概也波及到了。”
容成對於自己的很是坦然。
人皆是如此。面對他人無法言語。偏對於自己將要面對的一切,都報以勇氣和淡然。
人總說,刀子沒割在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