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緩下語氣,想問青銘:“為何要覆滅容家呢?如何覆滅呢?是.....一場意外?還是天災?”
容成不知道自己如今嘴角扯出來的弧度還能不能稱之為是笑意,他帶著這樣的不明的情緒和表情,聽青銘說:“容氏在人間,一直都是不合規矩的存在。”
青銘反問容成:“你們有沒有想過,容氏是如何存在的呢?”
青銘眼下的位置,依然還是容若的病床前。因為青銘的可以,容若一直在不受打擾的沉睡。青銘撫摸容若柔軟的黑髮,大拇指輕柔的撫過容若薄薄的眼皮,劃過容若濃密的睫毛,“容氏的眼睛......”手勢再往下,搭上容若跳動的頸部脈搏,“容氏的血......”,目光再落到柔軟的耳垂上,“還能聽到鬼話的耳朵........”
青銘的動作,一絲一毫都被容成死死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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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成的眼前沒有鏡子,倘若有,容成該被自己如今的神情嚇到。
那是如猛獸一樣的神情。在猛獸遇到危險,家園被侵犯的時候的那種戒備,疑慮,和蓄勢待發。
不管對方是什麼,也不管自己是什麼。
應敵,抗爭,是當下唯一的念頭。
但是作為假想敵的青銘卻不帶一點的攻擊性。
青銘很快把手離開了容若的肌膚。
他讓出了安全距離。
這是一個無聲的示好的行為。這種行為被容成接收到。也被受用到。
雖然容成到現在,全身筋骨都還是緊繃的。
對於容成的緊張,青銘表示深度的理解。
畢竟,這是容家的大事。
但是,其實凡事要往好處想。
雖然容成似乎並不想知道容氏存在的原因。
但是青銘還是非常想要做個解惑之人。他不想白白被稱呼一聲老師。
“容氏當年有一位先祖......不是斷層再續的那位。是容氏的真正的先祖。那位先祖天生異色瞳孔。”青銘面向容成,指了指自己一左一右的眼睛,“兩邊的眼睛,顏色不一樣。放到現在很容易解釋,其實就是‘虹膜異色症’,放到現在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那個時候就不一樣了。”
“容氏的那位先祖,出生在皇室,算是一位小皇子,當然了,是個小國家的。那個時候到處都是小國,說是一個王國,其實有的王國還沒如今的申城大。但不管如何,小皇子也還是小皇子。在亂世的時候出生了一個異色瞳孔的小皇子,很自然被說成了不吉。”
也算是那個小皇子運氣不好,這也算是賴人類基因中天生就有的甩鍋本能所害。比如亡國要怪美人,家宅不寧要怪嬌妾,比如這個小國家吃了敗仗,就要抵賴給一個嬰兒。天生就會甩鍋。那倘若是勝仗呢?那就要攬功了,比如上天庇佑天子庇佑小國,而那尋了好時候投生的嬰兒,便成了獎勵,成了天賜。當然,既然是所謂‘天賜’,那就等於是買一送一的附送。老天爺獎勵國泰民安,順便送一個皇子做獎勵。
好拿壞推。
本性罷了。
而那作為容氏先祖的那位小國家的小皇子,運氣並不好。他尚且在嬰兒時期,就被甩鍋成為了敗仗以及年成不好的罪魁禍首。打敗仗賴他,年成莊稼不好賴他,就連那戰馬瘸了腿,也要賴他。
那嬰兒呱呱落地,尚且連牙都沒有,也來不及學語,自然也無能為力去狡辯一二。於是便被那些口才了得的大人定了罪,丟到戰場荒地,自生自滅,‘等待天罰’。
一個嬰兒,落到戰場,能有什麼結果。
容成最是明白。戰場有什麼?有炮火,戰車,刀槍箭雨。如今尚且懂得清理戰場。而當時的久遠時候如何保證?必然有食腐為生的禿鷹和餓狼野狗。一個嬰兒,簡直是老天爺對於這些野獸的最好‘天賜’。
容成作為成年人,自然缺少對於奇蹟的莫名信任。
但是既然青銘會說這個嬰兒是他們家族啟蒙的先祖,那必然等於是有奇蹟出現。
容成說:“是誰,救了這個嬰兒嗎?有奇蹟出現?”
青銘說:“是鬼。或者嚴格來說,是厲鬼。”
容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鬼是一對死於戰場的夫妻。
那對夫妻在戰場上死亡,他們會來到戰場的原因,是為了尋找自己那個被抓了壯丁的孩子。結果孩子尚未不明生死,這夫妻二人就雙雙喪命於鐵蹄之下。
他們亡故後,幽魂不散。不知道是壽數未盡亦或者當時亡魂太多離朱疏漏的緣故。總而言之,他們一直都以幽魂形式徘徊在這片亡命之地。
他們看每一片血肉,打量每個頭骨,期期艾艾地一聲聲呼喚自己小兒的乳名。
他們的呼喚從未有過迴音,而這片結束了戰爭的戰場,也從來都是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