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有半飽的沈酒,這些徹底沒食慾了。
他死死盯著那前方抱著小女孩的背影,又飛快打量了一眼恐懼的萬物囊。對於自己的前路,立刻有了方向。
.....
回憶至此,沈酒明知故問對宋明遠:“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和小姑娘玩耍的背影熟悉?”
宋明遠的關注點卻是旁的,他大概逗弄沈酒上了癮:“所以,你那麼早就已經注意我?還認定了,我是你的方向?”
這個神仙怎麼不正經?
說話就好好說話,怎麼還調戲人呢?
被調戲者毫無反擊應驗,再次鬧了個大紅臉。
大紅臉之餘不忘了瞪一下作為反擊:“那個時候我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還方向呢,必死的方向嗎?”
沈酒唾他:“我才下山不久,不過堪堪正式解決了一個精怪而已。結果呢?立刻遇到令道家法器都膽寒的厲害對手。我簡直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
其實沈酒不好意思和宋明遠說實話:那個時候宋明遠出現,其實是準備離開的,他在哄那小姑娘並且告別。沈酒距離的遠,聽不見,自然以為沈酒在和小姑娘玩耍。結果不多時候沈酒就見宋明遠一身輕鬆的朝外走。
也不知道是什麼自覺催促他,他丟下兩枚錢幣就追了出去。
果然見那大精怪一路直走,不回頭。
那是出山的道路。
他前方,是一片稀疏的山頭。很低矮,越過山頭,就到外處。
沈酒想也不想,舉步就跟了過去。
——他直到跟到了那山頭腳下才覺出後怕來:既然這精怪能令萬物囊膽寒,絕對不可能是如小魚精或者那狐狸精那樣可輕鬆擊殺的精怪。
而萬物囊精靈語和損妖鎖,是道家最重要的法器,如果這三樣法器都對這個精怪無效。那他一個凡人又能如何呢?
沈酒默不作聲的跟在後方,只能看到前方那個衣帶飄飄的背影。
他如此不同。
和沈酒所有見過和聽過的精怪都不同。
沒有一個精怪能幻化出如此精緻的假面。
除非臨摹。
他聽師兄說過,有精怪,是梅樹成精,那梅花樹有了靈性的時候,正好家中生了一個男嬰。那梅花樹看著那嬰孩落地,看著那應該睜眼,看著那嬰孩會笑,會哭,學語,抓周,搖搖擺擺走路,抓起落在搖籃中的梅花花瓣塞進嘴裡......那男嬰長大,喜歡騎馬,喜歡作詩,他長成少年模樣,可愛明朗,他喜歡上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他在雪夜,偷偷摘了一支梅花別在那姑娘的發上,梅花幽香,襯著白雪,畫面好看。
梅樹精怪都看著高興,那日幽香都比往日濃郁。
次月,那少年騎馬,歸來時候,渾身都是血。
少年騎馬時候,不慎墜馬。落地時候頭磕碰到一塊青石之上,當場頭破血流,昏迷過去。
一家人哭的不成樣子。
太夫無可奈何。止血開藥。留下一句:“且看今晚能不能熬過去吧。”
少年沒有熬過去。
少年的魂魄半夜就離開了。離開之前,他最後一次摸了摸窗前的梅花。那是夏日,梅花不開的。
少年魂魄很是遺憾,告訴家族前來接引他的離朱說:“這梅花,可是香氣濃郁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