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上宋明遠似笑非笑的表情,臉上剛剛褪下的熱度又漲了起來,他把頭若無其事地扭了過去。
他背對宋明遠開口說話:“我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裡......”
宋明遠的聲音帶著笑意,大概是覺得他這話可笑:“那你下山之後,是如何定你的方向呢?”
沈酒回想了一下,說:“那次下山,路徑只有一條,順著路徑下了山之後,終於走到分岔路口,還在迷茫的時候,腳邊滾過來一枚果子,咕嚕嚕地就往左邊那條路的方向滾遠了.......”
宋明遠聽著,說:“.....所以,你往左邊走了?”
沈酒搖頭:“我選了右邊那條路。”
宋明遠這就不明白了:“這是為什麼?”
大齡少年遲來的叛逆?
沈酒給予的理由,荒唐卻又在理:“那個果子是個爛果子,爛果子滾的路徑和方向和選擇,看著就不吉利啊......”
那自然是要選擇反其道而行的。
宋明遠說到:“那之後呢,之後,也不是次次都能掉下果子來,可是你遇到的岔路口的機會應該不會只有那一個。”
沈酒又搖頭:“令我頭疼選擇的岔路口,確實只有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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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酒說到:“你相信嗎?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因為岔路而頭疼。”
那條右邊的路徑,帶他去了那個讓他遇到小魚精的城鎮,他斬殺了小魚精,把假面丟給了萬物囊吞吃,交還了銀花手鐲,又去了那水潭,最後離開小鎮,就只有一條路。那條路平順無比,雖然彎曲,卻寬敞,他走的不緊不慢,日落時分,到了另外一處小城。那處小城平靜,他過夜,一早披著朝霞,趕去另外他處。他走到一處林間,腰間的萬物囊中的精靈語有了動靜,急促,又洶洶。他一邊走一邊低頭檢視,錯過了一邊的岔路分道。
那精靈語急促的緣故,就是那個一臉狡猾的狐狸精。那狐狸精絲毫不掩飾自己精怪的氣息,雖然扮相成了小和尚,可是隻要不瞎,誰都能看出來,那是個狐狸精。
他是除妖道人,眼前有一隻狐狸精。他卻無可奈何。那精靈語催促他,萬物囊也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也興奮起來,兩者被他一巴掌給打了回去。精靈語和萬物囊都是法器,法器不長眼睛,他卻沒瞎。那小狐狸精,有人罩著呢。
出身佛門的老和尚看起來就佛法高深,是個高僧。高僧罩著那個小和尚。怪不得那狐狸精一臉有恃無恐。那老和尚能再活多久?二十年?五十年?除非成仙,否則怎麼可能?和尚老的,估計說長命百歲都算咒他了。年輕的小道士放話:“你給我等著。”
下一句本來是:“別落我手上。”
但是這一句隨著那老和尚鬆垮眼皮的長開而被沈酒吞了下去。
沈酒悻悻,面無表情對上了笑嘻嘻的狐狸精小和尚。憤憤然走了。
他告別老和尚和小狐狸。
眼前,是一條草木叢生的小路。
他過小路,來到了一處被群山環繞的山林。
山林中多是墳墓,夜晚貓頭鷹都不出身,烏鴉都是無聲的展翅,蟲也不鳴,螢火蟲也不肯飛。處處都有古怪。
當然有修行高深的精怪。
可是精靈語居然一聲不吭。萬物囊也癟了下去。
他拍拍萬物囊,搖了搖精靈語。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壞了?法器也會失靈?”
若是以往,這兩大道門神器定然要鬧將起來。結果此時此刻,面對質疑,兩大神器居然不約而同成了啞炮。預設被冤枉的事情。
沈酒表情嚴肅了起來:“所以,這裡有修行高深的精怪?”
精靈語不語。萬物囊也不表態。
沈酒一臉沉重:“所以這是預設了。”
他把那精靈語又一把塞進了萬物囊裡。開始尋找那‘修行高深的精怪。’
挑水的婦人不是,在田裡彎腰清理雜草的女人也不像,還有那幾個光著膀子打著赤膊在田埂間來回奔跑的皮猴,更加不像。
難道是那個路邊上姿態扭曲的稻草人?
他越看那稻草人越是感覺困惑。尋常稻草人,於他所見過的,差不多都是做成一個長開手臂的模樣,那樣立在田埂中間,講究些的,穿上舊衣,戴上草帽,做個大概的人樣。可是他眼前的稻草人,卻十分的講究,沈酒挪動了草人一下,居然發現推不動。他再觀察,發現那草人居然是外貌纏著稻草,其實裡面是鏤空石頭。也就是說,這是個石頭人......鏤空的,姿態詭異的石頭人?不知道是誰,在外面細細纏繞包裹了一層稻草,又編制了草帽,也不放在田埂中,偏是這河岸邊的橋樑上,位置尷尬,又趕緊毫無作用。
沈酒懷著這樣的不解繼續往前走了一段,那前方有個坐在烏色長椅上曬太陽的老頭。
這眼前是初夏,已經漸漸熱起,曬得哪門子太陽?但是雖然疑慮,眼前的老人確實實打實的血肉之軀。
那老者咪眼,一副欲睡之態,沈酒不想打擾老者瞌睡,放慢了腳步準備路過。卻在距離老者兩三步路的時候停住了。
那老者眼前的一堆稻草,走到眼前才看的分明:那是一隻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