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遠無奈,又明知故問:“你要求我什麼?”
有問就表示有餘地,沈酒高興道:“求你,保佑保佑這黃鼠狼唄。”
宋明遠說:“聽聽你這話說得.....好像我是個黃大仙。”
沈酒反駁:“您是大神,大仙算什麼呀......”
雖然是恭維,可是聽著一點也不值得高興。
宋明遠自然也沒有什麼笑容端在臉上。不僅如此,宋明遠還鬧了脾氣:“話說的不好聽,不幫忙。”
做好事也要扭捏,神仙真麻煩,沈酒生氣:“說得好像你一定能幫上忙一樣。天地人間,你是神仙,或許我相信你能上天入地。可是這人間既被天地屏障關閉,也與天地脫離,你一個九天的神仙,能管地了人間事麼?”
宋明遠如期上當:“旁的神仙或許不行。但我不一樣。這人間事,就是我的事。”
沈酒懟他:“憑什麼?”
宋明遠回答他:“因為我是九天典史一族。”
典史一族。
初見的時候,宋明遠就問他,可知道九天?可知道瀛洲,可知道天地人間?
旁的他都知道,偏就這典史一族。於他來說是陌生的。
在這個時候,雖然與之相遇的時候並沒有隔了多久,幾天而已。但是這幾天的經歷也可以把那句話算是舊事重提。面對宋明遠的舊事重提,沈酒終於可以順勢問出那句話:“典史一族,到底是什麼?”
典史一族。單純從字面上看,大概和人間朝廷的史官差不多。
本質上的不同在於,人間史官書寫既定的歷史,純粹為記敘。而九天居住在瀛洲的典史一族,則書寫人間未來。
人間格局,天子為人,眾生模樣,興國安邦,大起大落。
塑一個江湖,造一個天下,手捏一個模樣的少年,放他去那個擁有萬物的江湖去走去闖。那少年模樣,心性,武功深淺,天賦如何,已經既定。江湖有狼有虎,有恩怨有情愛,也是既定。唯一不定的,便就是緣分和命運。
他許一步錯,從光明燦爛跌入深淵,許一步對,從此光芒萬丈站著頂峰。
許一個擦肩,錯過畢生摯愛,許一個回眸,遇到今生天選。
這一步要不要邁出去,那擦肩之後要不要回眸,皆是少年人的選擇。這就是他的緣,他的命。他的命,由他,不由得天。天,也不願意如此苛待少年。
人間啊......有黑有白,有紅有綠。
黑的夜,白的日,紅的花,綠的草。黑的眼盲,白的絕望,紅的鮮血,綠的新生。
一切如何看待,這都是人間事。
典史一族,只造江湖,只安天賦,不寫人心。
......
沈酒一面疑惑得到了解答,一面又好奇:“你這個管理人間事的神仙來人間找到我......莫非,我是拯救天下的天選少年嗎?”
不怪沈酒有這般想法。眼下乃是亂世,雖然動亂在這周邊小鎮動靜不大,可是周圍百姓不可能感受不到,從那鹽糧價格上漲,小鎮年輕人漸少,再到邊陲小鎮空城越發的多,路上的逃荒人也是時不時冒出些許。這些都是預兆,預兆天下大亂,預兆兵變,預兆改朝換代,預兆君王無能......等等等等。
亂世這種事情嘛,是必然。朝代更新,就跟人死燈滅,新生降臨一樣的普通。只不過是人的壽命拼不過朝代的壽命。但是如果要從九天上看下去,大概在宋明遠的眼裡會發現這人間怎麼動不動就改朝換代,這皇帝還沒來得及在他眼前混到熟臉,那龍袍加深的就又是另外一張面孔了。
就好比人生比蜉蝣。要從蜉蝣來看,那蜉蝣一日一生,祖宗八十輩都過去了,那小孩子還沒來得及學會說話。
對此比喻,來自九天的宋明遠表示無異議。
但是對於沈酒的好奇和想法,宋明遠給予了一個白眼所為回應。
給你一個眼神你自行體會。
沈酒體會明白。
但是也不用翻的那麼明顯吧。顯示自己眼睛大是不是?
沈酒學著宋明遠的樣子翻了個白眼,不過他的眼睛沒有宋明遠的眼睛那麼大,白眼並不算是明顯,倒有點像是眼睛裡進了灰那樣的狀態。
宋明遠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不光大,而且輪廓漂亮,睫毛纖長,到了眼尾處還有微微自然的上挑。且眼睛黑白分明,面無表情望向旁人的時候,也是波光粼粼,很是無辜的模樣。
偏宋明遠生的英氣,這雙眼睛並不會給他帶來像女孩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