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依然是跪拜的模樣。聲音娓娓道來。
“上神為神,之前確實人,對比神靈而言,人者實在是渺小的。上神恐一言一行,會影響人間走向。就如不喜小妖擅自言行,插手人間事一般。”
“那個孩子,或許天註定出生便要夭折,由此才能夠立刻開始下一世的人生,許上天憐憫,他這一世無甚福氣,下一世才能彌補他更多。而偏偏小妖卻插手了他的生死——他該當夜死在林中,可是卻沒有。不但沒有,反而平安長大,娶妻生子......那個妻子,許原本紅線所定緣分者,不是這個孩子,或許那出生的孫兒原本也不該來到這個人世......或者有許多或者。但是都被當日的一念之差改動了。小妖明白的。”
黃鼠狼精怪跪地,叩頭,言辭懇切:“小妖明白的。”
宋明遠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明白的太晚。不過你即便要釀出什麼禍端出來,你只是個小小精怪,你又能做什麼呢?”
宋明遠把玩自己的手指,講:“精怪是遇不到什麼人間事中著重筆墨的人的。所以不管你是忽然發了善心,還是忽然起了惡念,也干係不到人間事上什麼。”
黃鼠狼精怪暗自鬆了一口氣。又聽宋明遠話鋒轉了一轉,說:“你的生死只干係他。”
他指代沈酒。
話題繞來繞去,也有離題萬里的時候,卻又被宋明遠給扯了回來。
這話題轉的如此快,叫依然還在思考蝴蝶的沈酒反應不過來。
沈酒幾乎忘了自己來此烏門院落的目的。
沈酒見一神一怪都往他這裡看,鮮少得到如此注視的沈酒感到十分不適,他咳嗽一聲,強行令自己鎮定下來:“我?”
宋明遠點頭:“你。”
宋明遠對著下跪的老嫗示意:“你要如何?”
要如何?
沈酒犯難。
他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精怪行為。
按照規矩,混跡人間許久的精怪應該驅逐,迷惑凡人的精怪要封印,而有意傷害人類的精怪,需斬殺。這個眼前的黃鼠狼精怪,確實混跡人間許久,確實......算是迷惑了凡人?它倒是沒有傷害無辜。所以......
“我應該把她封印?”沈酒覺得不對,不可如此硬性操作,“可是它並沒有以私心為目的迷惑凡人。——它混跡人間多年,我該驅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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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酒依然覺得不對:“可是驅逐它,要什麼理由呢?”
沈酒總不能說出,要這個假面‘壽終正寢’的要求吧?
再者,他又不是沒有腦子。若是這個時候黃鼠狼精怪的假面‘壽終正寢’,那十成有九成,會令其子認定為是‘妖邪’所為。
之後有可能會遷怒之前一直和平相處的黃鼠狼。
這家屋主不知,可是沈酒不可能不明白,那些時常來此尋食物的黃鼠狼是如今這個精怪的後代。若是被其人子誤傷,那豈不是犯了大錯?
這是下策。
要怎麼辦呢?
要如實相告嗎?
告訴這個家如今的男主人,你的母親其實不是親生的,你是被親生父母丟棄在有野獸出沒的山林中自生自滅,是一個黃鼠狼成精的妖怪把你撫養長大的。
所以,要告訴那個中年男人,他從一出生,就遭受了人類最大的惡意,和野獸最大的善意嗎?他要再接受自己的母親非人的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