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該有如此平靜的表情。
醫生應該痛苦,應該怒罵,應該生不如死,應該日日折磨自己,應該歇斯底里,應該發瘋,住到精神病院......甚至,醫生應該精神失常,穿著沾滿排洩物的衣服揮舞著菜刀去大街上見人就砍,最後被擊斃街頭。
醫生怎麼還能如此平靜?醫生怎麼可以衣冠整潔?醫生的手指甚至連指甲都平平整整,乾乾淨淨,好好的搭在平整的褲子上,
他把自己的手指不自覺藏在了身後:他的指甲還沒有剪,裡面還有沒有洗乾淨的汙垢,甚至他還特意留長小指甲,好方便隨時掏耳朵。他掏耳朵的動作流暢自如,彈走耳垢的動作也流暢自然。他還喜歡一邊掏耳朵一邊蹲在路邊看過路的女孩子。看到穿的清亮的女孩就吹口哨,對著她們一直笑。大多數女孩不會罵人,只會視而不見,加快腳步離開。
他高興這些反應。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當下的舉動是出於什麼心思。
他剛剛還在醫生的臥室放了一泡水。他原本是想著等醫生回來才發現的。結果沒想到撞了個正著。
這時機不對。
很令他洩氣。
而醫生一直一言不發,也讓他很是被動。他無法掌握全域性,摸不著這個套路。他慌了。
他想離開,於是放一句狠話:“醫生,好久不見,我今天過來,留個禮物放在臥室了。待會記得好好收了啊。”
然後他就走到了門口。
門是反鎖的。
左右擰不開。他想踹門,無奈那是鐵門。極其牢固。他心中有些微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他依然不動聲色,去檢視窗戶,一扇,兩扇,平房只有三面窗戶,都牢牢安上了防盜欄杆。焊地牢固,極其牢固,任他怎麼搖動,都是紋絲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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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些欄杆,貌似是新的。一絲灰塵都沒有。不想他出租屋的鐵欄杆,上面滿是鐵鏽和街面揚起而附著的灰。
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有了一絲不對勁。
他屬於人類的恐慌和自救的本能和以往用手機看過的警匪片讓他立刻朝著廚房的方向跑去:那裡有通風口,只要他大力踹下去,通風口處的排風扇會被他踢開,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逃出去。他立刻開啟了廚房的推拉門。
隨著緊閉的推拉門開啟,一股濃烈的屬於煤氣的臭味頓時撲面而來,衝散了那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他心跳的厲害,連一句怒罵都罵不出來......他當時若是膀胱中還有一泡尿,現在應該憋不住了。
他回頭,看到那個平靜的醫生露出了嘴角微笑。
他看得分明。因為有一道火光,照亮了醫生的臉。
......
人間發生了一場爆炸。除了屋中的兩人,並沒有任何無關人士傷亡。媒體也沒有多加報道。但是在警方的檔案中,並沒有把這場看似意外的爆炸定義為意外。
警察很是明白,這是復仇。
警察在這場爆炸之後的幾天收到了一份快遞。那是一份完整的電話錄音。
那個交代自己就是那一場居民樓火災的始作俑者的犯罪嫌疑人如今成了一具焦屍。燒的徹徹底底。血肉全無。可是法醫甚至不需要特意去驗證nda就知道誰是誰。
因為有一具屍體,從始到終都格外平靜。他以一種良好的坐姿端坐在沙發上,直到生命的最後。
而另外一具屍體扭曲,他從頭到尾都在尋找出路,他最後死在防護欄上,有人聽到哭聲,嚎啕大哭的聲音,被聲音驚醒的居民趕來時候,現場火勢已經無法控制。無人趕上前,有人拉著水管朝那個跪在防護欄裡面的人澆水,只引來他更大聲音的哀嚎。他皮肉焦爛,洶湧的火舌不停地舔舐他。每一口都像灰熊的舌頭。
這個火災發生的地點並不是在申城。它只引起了小部分的震動。就連當地都很快被當時那期女子被燒死家裡的案子告破的訊息蓋了過去。
很少人知道,其實這兩個案子和多年前那場傷醫案是有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