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
復仇。
醫生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麼時候掛了電話。他睜大空洞的雙眼,使勁睜大。居然在眼前一片黑暗中令他‘看到’兩個血跡斑斑的大字:復仇。
他彷彿是個靈魂。
以旁觀者的視覺飄蕩在空中。他先來到了一個醫院,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醫生走在醫院的玻璃長廊裡,長廊帶出的風吹起了他的白大褂,那是年輕的他。他意氣風發,躊躇滿志。他習慣在白大褂裡面穿正裝。所以在非手術的日子裡,不管是出診還是巡查病房,他都習慣穿襯衫,蹬皮鞋。
他練就一項技能,就是在晚間夜查的時候放輕腳步,不驚擾到熟睡的病人。而在白天,等待查房的病人只要聽到熟悉的皮鞋踏在瓷磚上的聲音,就會會意一笑,還有熟臉的病人和他打招呼:“哎呀......醫生來咯......”
畫面翻轉。到了門診大樓。
他雪白的大褂上已經被腐蝕強烈的液體燒的面目全非,筆挺的襯衫被撕扯滾壓地皺成一團,一向很是注重儀表的自己在地上捂著臉打滾。旁邊都是一些拿著病歷單排隊等著他的門診的病人,此時那些病人都躲在不遠處一臉驚恐和莫名。以他為圓心,周圍的人群空出了一個圓。圓中間站著他和那個義正言辭的兇手。
那個兇手往地上吐了一口飽含細菌的濃痰,再一把狠狠摔碎了手裡的瓶子,他的控訴比自己的哀嚎還要響亮和有聲。
他指控自己是個庸醫,做完手術不到半年,自己的眼睛度數不好反而降.....他一臉受害者的憤怒和委屈,他還朝著一個大姐扒拉自己的眼球,讓那個婦女看看自己充血的眼睛。說他是看不慣這個庸醫,如果今日不替天行道,那個庸醫不知道會毀掉多少病人的眼睛。
......
不必三人成虎。
一人就可以。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各種情緒都有。
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攙扶他。詢問他的傷勢。
其實也沒用了。他的眼睛,當時就毀了。
眼角膜完全受損。
和那個病人原本的遺傳性近視不一樣。遺傳性近視可以後天透過鐳射矯正,很大程度上改善視力。可是眼角膜完全受損確實另外一回事。
他是個合格的醫生吧?
手術前的告之工作有全面吧?手術風險告之了嗎?
也有一直強調改善並不等於治癒吧?
一個遺傳性近視已經嚴重到影響正常生活的病人,透過一個手術療程的治療,恢復到可以如常人一樣正常工作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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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遠遠不夠?
在病人的要求中,經過的治療的先天性遺傳近視,應該要達到可以去考飛行員的水平吧?
醫生自嘲。
恨意的極限是什麼?是遺忘嗎?不是,遺忘是恨意的反面。
恨意的極限,是自嘲。是冷靜。
醫生明白過來。這個兇手對她妻子下手的目的,那通電話的目的。
無非就是逼迫他絕望,逼迫他發瘋。恨不得從此他成了一個乞丐。瘋瘋癲癲淪為和野狗奪食,他還要時不時過去欺凌一番,才對得起自己多年牢獄的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