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古玄武還小的時候,那個國家還是一個開滿鮮花的國度。他們有享譽世界的香水,無數的人從世界各地到那個國家去,去相遇,去相愛,去街頭的小酒館,聞花香,聞酒醉,穿著白色裙子的美麗姑娘會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那裡的小夥子大多都十分的英俊,小小年紀都會調情。他們大多都是藍色的眼睛,雙眼皮,落落大方的面對鏡頭,捧著一束鮮花。
那僅僅是十年前。
十年。那些照片上的旅者還年輕,他們和他們,對著鏡頭大笑,啤酒鮮花灑落一地。他們和他們,都尚且不知明天會發生什麼。他們大醉一場,尚認為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照常照耀在芬芳的玫瑰上。
十年前,古玄武和與古玄武差不多大的學生只能在電視上和書上看到這個異國他鄉。心嚮往之,努力長大。認為那如伊甸園一般,永恆不變。長大後才知道,伊甸園不在,也並不存在永恆。
古玄武聽到一首老歌。透過班車上絲絲噪音的音箱傳遍車廂。
那個記憶中高瘦冷淡的歌手用很輕的沙啞聲音在唱。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啊?......
......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擁有你們的春夏和秋冬......”
古玄武想,你那還有荒草。那個國家,沒有了鮮花,荒草都不生,只剩漫天的黃沙。
那個歌手依然還在唱。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
古玄武緊緊握著拳頭,在空氣裡砸下去。撞到膝蓋,發出沉悶的聲響。
不行。
怎麼可以算了?絕對不能算了的。
說過自己死都要死在沙漠中的馬裡對他一字一句說:“你會錯失很多愛。”
古玄武的眼前彷彿又迎來鋪面的黃沙,令他忍不住本能閉目躲避。
過一會,古玄武睜開眼又看了一會白矖。
白矖忽然抬頭,眨眨眼,對他笑一下。
他卻還在看她。終於令她生成困惑。
“你怎麼了?”
她問他。
古玄武慌忙低下頭,好像被窗外的陽光刺到眼睛那樣。他半邊臉都儘量躲在了陰暗裡。
他說:“我聽歌呢。”
白矖聽他這麼說,也凝神聽了一會。
“老歌啊。我以前還買過他的磁帶。他還有另外一首歌也好聽。”
她說著,忽然來一句:“哎呀,暴露年齡。”
她禁不住笑起來,被自己逗笑。
古玄武也跟著笑。
白矖手下不停的翻閱檔案,一邊說:“我現在都幾乎不怎麼聽歌了,聽也是聽以前的老歌,現在偶爾聽到學生講起哪個明星愛豆什麼的,我都對不上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情懷的成分加持,我總覺得還是老歌好聽。”
古玄武說:“不是加持。”
他對上白矖探究的視線,他微笑:“不是加持,老歌才能唱出那種繾綣纏綿。就好像以前車馬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這故事這樣俗套。似乎痴情因果和車馬的快慢想通。不是的。這如何能夠成為理由?只要痴情,只要認定,哪怕乘千里駒,哪怕駕萬里雲,都只要她,都只愛她。就像那個惡魔那樣,守著南嘉,盯著南嘉,只為了找到那個姑娘。只要她,只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