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個故事】
南嘉鎮是依水而建,水流經過十家百戶,家家戶戶都用門前流過的河水澆花,洗地,洗衣。水是生命之源,他們對於河流的保護也是十分的上心,時至今日,南嘉的那條河流依然清澈,綠色如髮絲一樣的水草溫柔地順著水流飄搖。不急不緩,深不見底,淺沒腳踝。南嘉長大的小孩,時至今日,也依然可以享受如父輩那樣在夏日戲水的樂趣。
日子就像流水一樣過去,流水就像時間,不可逆轉,不會倒流,就算是想緊緊握在手心,最終也會流逝於指縫。
南嘉鎮的人大多都戀家,不愛出去。這就是他們的桃花源。
這也是古玄武第一次到南嘉的時候湧上心間的念頭。
這樣的戀家情緒,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留在南嘉的外來人口。
白矖就是其中之一。
白矖原本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要去申城參加婚禮。結果在第三天就趕回了南嘉大學。她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快十點,南嘉鎮大多數的本地人已經熄燈。白矖很喜歡這樣的時刻,她一個人拎著不重的行李一個人慢慢走在河邊的路上。
咯噠咯噠的腳步聲,伴隨著水流的潺潺。
水流的盡頭就是熟悉的小紅樓。
小紅樓還亮著燈。
古玄武顯然沒料到白矖居然會提前回來,他嚇了一跳,手裡的貓罐頭都忘記了開啟,那隻很兇的大橘貓在地上急的喵喵叫,一直等不到罐頭開啟的聲音。十分生氣,於是跳到了吧檯桌上,伶俐地給了古玄武一個嘴巴。
白矖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她樂了:“這是唱的哪一齣?”
她問:“你怎麼又是哪裡得罪橘子?”
古玄武委屈:“我給它買罐頭,它還打我!”
白矖好無同情心:“是你饞它。”
古玄武認命,乖乖給它開啟了罐頭,大橘貓嗷嗚嗷嗚的撲上去大嚼。
古玄武湊上去撒嬌:“你快看我!剛剛它打了我的臉!我會不會毀容!”
白矖見他說的急切又嚴重,也有點緊張,湊上去仔細看:“沒有啊......你放心,橘子懂得分寸......”
她話說一半,被古玄武堵回去。她被一片溫暖嚴嚴實實裹挾住。
古玄武緊緊摟她,親她,反反覆覆啄她的被夜風浸冷的唇。直到恢復他熟悉的溫暖溼潤為止。
古玄武沒放開她。在她耳邊說:“我真想你。”
白矖被他摟得有點喘不上氣,推他:“我才走三天。”
古玄武紋絲不動:“我真想你。”
白矖感覺臉有點熱:“你夠了。”
古玄武沒夠:“我真想你。”
白矖認輸,她回抱他,回應他撒嬌一樣黏糊又軟綿的話。他身上有艾草的香味,還有書卷的油墨氣息,還有剛剛開罐頭的時候濺到的貓糧的味道。合在一起,在她這裡就是家的味道,就是歸屬,就是渴睡的氣息。她十分喜歡。
古玄武低頭,只看到她瑩白柔軟的耳垂透著粉紅。她身上有月光的冷,有河水的溼,只有唇是暖的,她睫毛抖動如蝶翅,她在他懷裡。他心中一片柔軟,忍不住更加用力抱她,摟她,想把她擠進懷裡,融為一體,然後不再分開,他想仔仔細細收拾她給的一點一點不經意的愛和好,所有的,所有的都收好,一點也不放過。
天氣不冷,古玄武卻想把白矖焐熱。
白矖的房子是個九十平的兩室一廳。最大的一間做了書房,還要見縫插針安放貓窩和貓爬架。多年的歲月慢慢填充了這個一開始就不大的空間,顯得客廳更小。橘貓終於大口吃完罐頭,它對於這樣的景象已經司空見慣,它毫不理會,肥大的身子一個靈巧的借力,就躍上了高處的架子去打哈欠。
它眯一雙貓眼,不知道為何兩個人類可以摟抱如此之久,現在天氣正是最舒爽的時候,完全沒有必要緊緊依偎取暖。
大概是因為他們沒有如它一樣溫暖的皮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