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申城某賓禮並沒有當很久,他們兩人的愛情維持了不到一年就和平的結束了。結束的那天晚上,她鑽進白矖的被窩摟住她,說,我和賓禮分手了。白矖沒有說話,她是他們兩人共同的朋友,此時不管是說什麼都是錯的,她只是拍了拍許思的頭,明天我們去吃豆花飯。
分手是許思提的。起因是賓禮想要留校。他的成績優秀,又是賓教授的兒子,想要留校任教簡直輕而易舉。他認為他們是戀人,自然要將他對未來的打算告訴她。她卻生出了一絲恐懼。她又看到了南嘉的霧,白色的,厚重的霧,像跨年時候的雪,又像包裹在山楂外的糖衣,只要稍微融化,就化作黏膩的糖水。她又像在南嘉的時候一樣,站在原地,看不到過去,無法展望未來。就在原地,一動不動。
賓教授在課堂上說過南嘉的一個傳說,是南嘉霧氣的由來。
有個惡魔看上了一個少女,要強娶少女為妻,少女不願屈從惡魔,於是躲藏到了南嘉鎮,惡魔大怒,發誓要找出少女,燒掉藏匿少女的地方。有神靈見此,便放出霧氣將南嘉鎮籠罩在霧氣中。惡魔遍尋不到少女,悻悻而歸。
許思,你是否有聽過這個故事?
許思搖頭。
或許那個少女的後代依舊生活在南嘉。賓禮說。
許思仍舊搖頭。逃進南嘉的少女或許依舊躲藏在城中,可是生於斯的少女想要逃離。
這一年的元旦天氣不好,接連不斷的下了多日的雨。許思生病在家,昏沉沉的睡。樓下的門房打來電話,有訪客。許思不得不披上厚厚的羽絨服去開門。
是沈安良。
沈安良帶來許多水果,還有富含營養的粥,放在保溫桶中還是熱的,他得了許可從廚房取出餐具,盛好粥端來,囑咐她要趁熱吃。
粥看起來平凡無奇,卻意外美味。
沈安良坐在對面,有些侷促的表示,不知道許思是否看過醫生,於是把所有能買的種類的藥都買了過來。
她低頭吃著粥,吃到一半抬頭瞧他,正好他也在看她。
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又好吃又營養的東西。
她一開始對沈安良第一印象並不好,還未曾講見到人,只是聽到名字,就覺得不像好人。白矖說,人家又不是武俠小說的江別鶴,英俊瀟灑心機深沉。
許思嘆口氣說,最好不是,否則我剛剛跳槽就遇到江別鶴,身邊又沒有顧人玉。豈不慘載?
白矖唾她,你以為你是江小魚?
沈安良三十幾歲,是個中產階級,父母同樣做藝術品收藏,有房有車,已經在這家藝術品收藏中心工作了好幾年,他同時是這家中心的合夥人。許思跳槽過來,成為了他的新助手。
他不胖,每週至少去三次健身中心,吃有機的食物,不抽菸,適度的飲酒,身邊結交的人都談吐文雅,畢業名校。
這是她畢業第五年,第三份工作。她畢業後第一個家已經被夷為平地,拆遷的那天她忍不住路過了一下,她只在那裡住了一年,此後她的房子越搬越高,越來越空。彷彿這樣能夠遠離紅塵。她站在遠處,看著她曾經熟悉的建築淪為一片狼藉,裹著滾滾的塵埃撲面而來,滾滾紅塵,痴痴情深,聚散總是有時。如今的申城,只剩下她一個人。
賓禮和白矖是在畢業的第三年結婚的。訊息傳來的時候她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她一直在為自己將賓禮留在原地的事情耿耿於懷,卻又不願意承認。她一下子輕鬆了,她不再煩惱自己該如何去面對賓禮,他以後會成為賓教授,同時身邊也有了另一個賓教授。
他和白矖以後可能會有一個兒子,或許是個女兒,面板白皙,眼睛很大,笑起來乖巧可愛如同天使。白矖是那樣的優秀,而賓禮又是那樣的溫柔,所有人的都不會反對他們在一起。連許思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