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遠遠打量雲見離,見她一副文文弱弱謙遜得體的模樣,頓覺她與別人嘴裡描述的那位要把東院所有奴僕連同主子一起趕出府去的西院小主子並不相符。
開始東宮懿行的命她在此等候那位西院小主,她還覺得自己是倒了大黴了接了這麼個苦差,萬一哪兒不周全惹得那位小主子不高興了趕她出府,又要去哪兒找一口飯吃呢,卻沒想到對方如此好相與。
“等候多時了,小主子。”婢子遠遠的對雲見離招手,“快往這邊請。”
雲見離收斂心神,向那婢子走去。
“你在等我?”雲見離問。
“是的。”婢子在前引路,“小主子請隨我來。”
“等多久了?”
“傍晚才到的。沒多久。”
東宮懿行認定了她會來,所以才安排了人在此等候為她指路,這人還真是算無遺策,老醫頭中蠱之事是他謀劃的沒錯了,該說他固執還是心狠?為達目的,甚至不惜利用親生女兒。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嗯。”雲見離應了一聲,道:“辛苦你了。”
“應該的。”雲見離越客氣,這婢子就越覺得府裡僕人們說的不對。須知,東院的主子各有各的古怪,要麼懶得多說一句,要麼一言不合開罵,要麼變著法兒的捉弄人,才不會跟他們客氣,這小主子真是好脾氣。
婢子帶著雲見離,按東宮懿行的吩咐,儘量避開其他人。
雲見離跟著七彎八拐,順著棧橋繞過了之前扒過屋頂的閣樓,又往前走了會兒,踏上實地,繼續走,直到燈光變得柔和,路變狹窄,樹木稀疏,花草香味兒減淡,一陣清冽的竹香撲鼻而來,雲見離才後知後覺的進了一片竹林,涼風一過,狹長的竹葉被吹的沙沙作響,聽起來像人行走在落葉上的腳步聲。
雲見離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閣樓不知何時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竹枝裡看不見了,這裡的燈暗得連竹子的顏色都是墨綠色的。
雲見離不禁問道:“東宮懿行住這兒?”
“是的小主子。”走在前邊的婢子注意到雲見離從一開始便直呼主家大名,語氣聽著很是不屑,莫非二人結有仇怨,那又何必專程派自己到門口迎接?。
“先生一直住這兒。”婢子道:“但每個月總會出去一兩天。”
出去一兩天?是去和拓拔珠兒做那種事嗎?
雲見離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似不太關心。
竹林小道逐漸開闊,前面出現了一排竹子圍成的籬笆,籬笆裡有兩塊菜地,菜地邊長著兩棵棗樹,一棵樹下搭了花架,花架底下襬了一張石桌、兩隻石凳,一棵樹後立著一間木屋,木屋裡亮著燈,屋子的顏色與竹子近似。
婢子退到路旁,對雲見離道:“小主子,進去就是了。”
雲見離未動。
婢子解釋道:“先生的住所旁人不得接近,所以……”
雲見離並非是在猶豫,而在看一幅畫。
木屋的窗門大開,透過窗,能看見牆上一幅掛畫,畫的是一名揹負長劍的紅衣女子牽一匹白馬於林中踟躕不前的情景,畫中的女子眉目傳神,顧盼生姿,一旁白馬隨主人一起回眸俯瞰,似在等人。
直覺告訴雲見離,畫上的女子就是東宮懿行說的那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深受百姓愛戴、在兩國戰爭關鍵時刻投敵叛國的百璞國先代國主,拓跋玉兒。
所謂的,她的母親。
雲見離想走近些、看仔細些,不知不覺的就走過了籬笆、走過了菜地、走過了花架、走過了棗樹,走到了木屋門前。
敲門前,雲見離猶豫了。不得不提,兩人幾次交鋒,東宮懿行不曾有過一次敗績,哪回不是他在牽雲見離的鼻子走,他對如何拿捏雲見離的七寸早已是駕輕就熟的了。
雲見離雖深知這點,卻無法後退。
指節尚未扣到門板,門從裡面開了。
雲見離防備的往後退了一步。
東宮懿行開啟門,瞥了一眼雲見離,轉身而去,語氣平平,“進,關門。”
雲見離在門外呆立片刻,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