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在這件事上,鬱陽會跟他在站在同一戰線上,卻不料她蠻不講理的非要反他。
讓人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麼!
從軍一生,樓禎向來無所畏懼,但唯獨怕兩件事兒,一是怕打敗仗,二是怕和公主講道理。
正在樓禎找法子緩和氣氛時,一陣甜甜的夜蘭花香襲來。
眼睛一抬,就看見一身火焰似的紗群曳地的妾室款款而來,一手虛扶硃色的門廊,抬起一隻腳往廳裡邁,風情萬種的抬首,美眸顧盼,發現廳裡除了樓禎還有其他人,先是一怔,隨即慌亂的收回剛邁過門檻的一隻腳,謹慎的退了兩步,畢恭畢敬的垂下眼瞼立在廳外,低聲道:“將軍,妾身來的不是時候。”
樓禎唇角忍不住浮出一絲笑意,擺了擺手示意無礙。鬱陽眼皮都懶得抬。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鬱陽的視若無睹完全在她預料之內,試想哪家出身高貴的正妻能夠對格外受寵的妾室有多親熱呢,相處這麼些年,她這副拜年不變的毫不掩飾的嫌棄臉她早看習慣了,甚至很是順眼。
一路上丫頭把這兒的事告訴她了七七八八,她抬眼無意的往樓少凌那邊看了一眼,可惜樓少凌端端正正的跪著,離得又遠,勉強看得見一邊風華初顯稍帶些倔強的側臉。
夜蘭扭動纖細的腰肢往樓禎走去,到他身邊輕聲怨道:“將軍,您昨天晚上跟妾身約好的,去……妾身左等您不來,右等您不來,只好自己來找您了……”
“哦?”樓禎蹙眉,彷彿不記得答應了她什麼。
夜蘭咬唇,委屈的淚眼都快出來了,“您答應親手為妾身調製胭脂的嘛。”
胭脂?是在給他搭臺解圍吧。
樓禎頭疼十分的看了樓少凌一眼,這孩子一連幾天都不回府也就算了,這好不容易回一趟,卻像個釘子似的跪在地上,令人請自己還有鬱陽移步至此。才見面,一言不發先扣頭行大禮,完了說要娶妻,因太過震撼,沒聽清那女子的名字,應該是某個商賈的女兒,他說他是特地回府知會他們一聲的,他不需要他們同意,若反對,他會帶人搬去世子府,另立門戶。
樓禎聽他說的,覺得可笑。在他認為,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人卻連商量都懶得商量,私自定下婚約,施捨似的告訴你,你看,就這麼回事,你們知道就行,千萬別添亂狂妄至極,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先拋開那女子的身世背景不說,單就樓少凌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他就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
開始要不是鬱陽攔著,早在這逆子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會揍得他昏死過去,哪兒還會由著他鬧到天亮。
以鬱陽的個性,遇強則強,在這種時候跟她爭論無異於往槍口撞,再這麼僵持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反正說什麼都沒有用,不如先退一步,讓她冷靜冷靜,相信她會有衡量。
於是,樓禎順著夜蘭給的臺階往下走,以手扶額,做出一副瞭然的樣子道:“你說的是,我怎麼就忘了呢?咱們現在就走。”
樓禎三步並作兩步行至夜蘭身旁,握緊美人柔荑,正要離開,鬱陽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你給我聽好了,僅此一次,打從今天起,凡是本宮所在之地,所轄之事,你!”她抬首蔑視指向夜蘭,然後轉向樓禎,“還有你!”
樓禎一凝,心緒複雜。
她放下手,一字一頓道:“你們,一律退避,有多遠,滾多遠!”
聽聞此言,樓禎如墜冰窟,遍體發寒,正欲反身走向鬱陽,卻突然被夜蘭扣住手腕,但她哪兒抵得過樓禎的力氣,眼看他就要掙脫了,夜蘭順勢往樓禎懷中裡倒,抬臉把他望著,稍有些喘息,“將軍,再不出發,清晨的露水可就採不到了……”
樓禎垂首看進她漾水的眼眸,逐漸冷靜下來,深知,即便他現在過去對她低頭認錯也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會使情況往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
於是道:“好。”
回答了鬱陽,也回了夜蘭。
鬱陽緊握在袖中的手不住地發抖,時間久了,久得她都快忘了,那一年,雙手執劍的少將何等意氣風發,何等無所畏懼的攔在車隊前,決絕的對她說:要麼你跟我走,要麼我跟你走,選一個!
鬱陽合上眼,復睜開時,眼裡沒了感傷,沒了沮喪,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淡然平靜。
她對樓少凌說:“阿凌,起來,你的決心母親已經看到了,想必你要娶的應該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婚姻之事,母親不會干涉你分毫,但這不代你不會受到阻撓,母親只願,日後你回憶起今日,只有歡喜,沒有後悔。”
翌日,將軍府傳出喜訊。
大將軍之子,樓少凌即將大婚,婚期定在十天後的月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