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老的太監見著季聿修,忙快步從肩輦一側趕過來,笑呵呵道:“奴才見過陛下,明王。”
季聿修目不斜視的提起大長腿一跨,從這太監身邊走過,端正的坐在肩輦上。
季蒼旻微一頷首,慢聲道:“李公公,去天牢。”
李公公躬著身,斜眼看了季蒼旻身邊的雲見離,只見那女子的臉有大半部分隱在了黑夜裡,活似一張被人用鐵錘從下至上掄了一錘子砸的稀巴爛的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動了動,驀地向他看來。李公公不禁打了個寒顫,逃也似的轉身唱道:“起駕!”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天牢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趕去天牢看戲。
季蒼旻陪著雲見離跟在隊伍後邊。
“……母妃的性子是這樣,比較任性,你不要介意。”季蒼旻道。
“我為什麼要介意,我又不用和她在一起過。”雲見離揚了揚下巴,指的是季聿修,“只要那位喜歡就成,不然按令堂這直來直往說話不過腦子的個性,在宮鬥戲裡可能活不過第一集的前二十分鐘。”
淑妃有好看的皮囊,直接簡單的個性,這些可能是她受寵的主要原因。至於心計謀略,不能說沒有,也許被她的性子優勢蓋了過去,誰知道呢?那位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又什麼都瞭然於心的皇帝陛下看人的眼光自有其獨到之處。
季蒼旻蹙著眉,不說話了。
雖說他從小和淑妃在一起的時間零零碎碎加起來還沒有一年,但總歸是他的生母,雲見離對他生母的態度實在過於冷硬,長此以往,恐生禍患,萬一有人見縫插針,挑撥雲見離和淑妃的關係,大概是一挑一個準,那不是窩裡反。
雲見離看也沒看他,隨口道:“你擔心我與她關係不睦,叫你左右為難?”
季蒼旻眉心突的一跳,雲見離會讀心術麼?竟然能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大可不必。”雲見離道:“她無非是要你娶一個背景強大的王妃,好讓你有個靠山,不被人欺負,等她瞭解到我的實力之後,就不會有意見了,再說,我不就是個側妃麼,正妃之位虛席以待呢,她想放誰上位說不定還要讓我給你吹吹枕邊風,到時,嘿嘿,嗯?”
她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和季蒼旻說話,著實讓季蒼旻不好意思了一把。
雲見離好像把他當作花瓶了,罷,只要她開心,花瓶就花瓶,無所謂的。
“不是去查經歷麼?怎麼查到天牢去了?”季蒼旻問道,得知季聿修帶雲見離去了天圖閣時,季蒼旻著實大大的驚訝了片刻,須知,天圖閣屬機密之地,周邊戒備森嚴,除了皇帝,其他人一律禁止入內,但云見離進去了,這說明什麼?
雲見離略過冊上記載的太后生平以及季聿修說得那些過往,簡單歸為一句查出太后中毒,不知道是什麼毒說給季蒼旻,接著向他講述了透過記憶搜尋被人們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或者遺忘的事件的可行性及可信性。
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到天牢了。
季聿修下了肩輦,由李公公帶路,走了進去。外邊是校場,校場後方有一黑瓦殿,看著莊嚴氣派,約是典獄長和獄卒們辦公換班歇息的地方。左邊是天牢,厚重的鐵柵欄門塗著黑漆,四周纏滿荊棘,兩塊門高一丈,合寬兩丈,有成人胳膊粗的鐵鏈在兩扇門間穿進穿出,中間落著把二三十斤的鐵鎖,左右門前各立五名重甲帶刀侍衛。
雲見離看了不由咋舌,要在天牢越獄,除非有飛天遁地之能。
李公公尖著嗓子唱了句皇上駕到,黑瓦殿裡頓時響起一片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典獄長領著五十幾名獄卒從殿門列隊而出,跪在校場齊呼萬歲。
雲見離一臉黑線,之前沒意識季聿修排場大,因為天圖閣的人都不甩他的,但出了流輝宮就不一樣了,一堆人把季聿修圍著,以季聿修為中心,五米為半徑,旁人近不了他的身。
有種頂流明星出街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