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毫無身為君王自覺的,六界之中怕是靈王敢認第二,就沒人願意認第一了。
注意,是沒人願意,因為這個事情某種意義上講,很丟人。
但是靈王陛下絲毫沒有這方面的自覺,比如他習慣於同眾人一起下地插秧播種,從上山打獵到烹炸烤煮樣樣自己做的順手,旁的任是想要來搭把手的也要為此自愧不如。
又比如現在,這位王上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兩軍交戰的軍營中,全然是沒把讓眾將士誓死守護的帝王之軀當一回事。
剛解決了一個小小奸細的無央一身帶血的鎧甲未換,乍一聽陛下來了,還未來得及回營帳之中收拾儀容接駕,這位沒有自知之明的靈王便在沒有任何人通傳和迎接的情況下,自己撩開簾子進了來。
“都在這裡啊。”他淡笑著開口道。
無央:“……………”
傳令兵:“……………”
眾將士:“……………”
在詭異的尷尬保持了半響後,無央帶著身後的所有將士單膝跪了下去:“恭迎陛下———”
無央膝行上前半步,接著道:“陛下恕罪,臣等儀表有失體統,唯恐汙了陛下視聽,請容臣…………”
“哦?”靈王面不改色地環顧了一圈地上跪著的眾人,不在乎道:“無妨。都起來吧。”
他看似不經意間地一抬手,眾人便覺周身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溫柔地託了起來,溫和卻也霸道,都甚至於容不得他們拒絕。
“…………多謝陛下。”
無央暗自苦笑一聲,站穩後便示意眾人先行離開此處,靈王此刻正背手仰著頭看著牆上所掛的那幅防布圖,無央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看了半響,等著陛下的下一句吩咐。
然而等了半天也沒能等來後話,堂堂的靈界之主千里迢迢跑到此處,就像是隻為了站在這發上這一會子的呆一樣,什麼也沒說,看背影就像一棟筆挺的雕像。
若不是靈王陛下身上的那一股強大的靈氣無人可比擬一二,無央都要以為這是又來了個帶著靈王陛下臉皮的冒牌貨。
“陛下此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終是年少耐不住安靜,無央忍不住先開口道:“此地交戰兩界將士皆是互有傷亡,為此陰煞之氣頗重,怕是會對陛下龍體有所影響,所以———”
“所以你們能來,朕便不能來?”靈王方才一直揹著的身體轉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他身後的無央,眼神忽明忽暗,道:“朕是有多金貴,讓你們心疼成了這樣?”
金貴,當然金貴。
整個靈界的所有美好加在一起,都不如一個靈王陛下來的金貴。
這話無央沒說出口,他頓了頓剛要會打,卻察覺到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之感。
雖然看上去一般無二,但是靈王陛下今日…………哪裡怪怪的。
獨自跑到了最前線的軍營之中,屏退了眾人卻又沒什麼吩咐,就像是隻是來遊玩來了就走一般,這不像是看似隨和實際冷靜的靈王陛下會做的事情。
除非……………
無央將頭又向下沉了沉,閉上眼睛仔細地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稀薄的味道,果不其然,被他捕捉到了些許還未散去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