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方才阿淵還在同我說你。”黎音嘆了口氣復又坐下,理了理衣襬子上揉皺的褶子,道:“也是我的過,回來這麼久,都一直忘了同你好生聊聊。”
“聊?”非梟眉梢一挑:“聊什麼?”
“呃······”黎音語頓,一時間也接不上自己挑起的這個話頭,聊什麼?他還真沒想過。
他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半響,耳根不知不覺都紅透了,非梟沒忍住笑出了聲,素來透露著精明的眉眼也被帶出了幾分柔和的味道來:“不必如此。”
“啊?”黎音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說,你不用什麼事情都要想這麼多。”非梟笑了笑,道:“老實說,我們雖然是兄弟,但是這麼多年沒見,平常人家都要有些隔閡,何況我們又是在本就敵對的天界和魔界。”
他說的理所當然,黎音卻聽得有些沒由來的愧疚,總覺得那些年終究是虧欠他兩人良多,卻是怎生補償都無可奈何。
非梟都不用看就知道他現在是一副什麼表情,也知道他肯定是又想多了,隨即便回手重重地在他的頭上敲了敲,聲音大到能聽見指節和頭骨清晰的碰撞聲。
“唔!”黎音緊緊捂著被他敲疼的頭,不明白怎麼一個兩個都愛往他頭上招呼。
“剛說過不必多想,你這轉眼就又想到了天外邊,不打你打誰呢?”
“!”黎音一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非梟見他這樣,長嘆了口氣,道:“王兄。”
這一聲稱謂,於非梟而言是久違了,於黎音而言卻是從未想過的,不曾在記憶中有過分毫存在的稱呼,當即黎音心下就如五味陳雜,開口想說什麼便被非梟截下了。
“我知道。”
非梟的一根手指抵著黎音的嘴唇,又點了點他的腦袋,輕聲道:“魔界最難的時候你不在這裡,而多年以後又因著仙君的身份同我與王敵對,這些事你一直都在介意,從未放下過。”
黎音眨了眨眼,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旁的味道在,只是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由著非梟繼續說下去。
“平心而論,王與我找了你這麼多年,其實早都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非梟看向花園中另一側開得正好的牡丹,凌風怒放仍不改其色:“王一直不曾告訴過你,你回來,他其實比任何人都來的開心,當然我也是,只是你於我而言是兄長,是世上最後的血親,但是於他而言,可能是最後的一線寄託。”
黎音品著他話裡的意思,神色間帶了探尋的意思,非梟緩緩上前,將額頭貼在他的頭上,兩張如今已然極為相似的面龐耳鬢廝磨,神韻卻天差地別。
“他這些年過的太累,我總想若是你能回來,他卸了這王的擔子,或許還能有一段輕鬆的日子。”非梟道:“但是當你真正回到魔界了,他又捨不得你來吃這些苦了。”
魔界尊者,魔界之中萬人之上無人能敵的存在。
可是黎音清楚的記得,那日所看到的,在這花園之中所看到的的一切,前任魔界尊者他的父王,生生死在了陰謀算計之中,至死都閉不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