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告訴我?”
鬱熠朝沒回答,反問:“那你呢?為什麼和我在一起?”
“若是現在另一個男人來追求你,你會答應他嗎?你會和他歡愛嗎?”
林停晚還真過了一下腦子——不會,根本不會!實際上他以前根本不是個斷袖,也從來沒對女人動過心。
看他這個表情,鬱熠朝得到了答案,自嘲:“所以我變了,我根本不再是小時候的那個樣子,我有一腔的憤恨和無盡的陰謀,我踩著萬人的屍骨和銅臭,不擇手段地將所有人拖進深淵……”
“我怎麼敢?”鬱熠朝渾身顫抖,喃喃道,“可是我已經是這樣的人了……”
為什麼在我只有一個頭露在泥沼外面的時候遇到了你?
為什麼我會不願意放手?
我掩蓋著罪行複原著年少時的自己,自欺欺人偷來一晌的貪歡。
林停晚只覺頭皮發麻,緩不過神,“可是……你我當年不過相處半年……”
還不如他和蘇綰喬在逃亡路上的時間長。
很快林停晚便從鬱熠朝無助茫然的眼神中後知後覺自己這個問題有多愚蠢。
他過的太苦,把那段日子視為一顆蜜糖。他以為這在鬱熠朝平淡的一生中留不下什麼痕跡,留下的話也該是掃把星害了他的眼睛一類的夢魘。
可是鬱熠朝過的就不苦了嗎?失明、喪母,被父族母族雙雙驅趕,被鄉鄰威脅,幾度瀕死……
人能拿什麼撫慰麻痺自己呢?
長輩的靈日日祭拜,傳家的祈禱毫無回應,涇靈山的假仙收了錢才會說上一兩句好話。
他自小沉默寡言,家中貧寒,寄人籬下,關均一帶著一夥人只覺他清高,何人知道他除了課業,也希望能有個夥伴?
他只是在學堂外無意地撩撥了他一嘴,卻讓他耿耿於懷。
那日在破敗的菩薩廟前,林停晚以為他的祈禱被神明應允,卻沒有想到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神明允下的另一個願望。
林停晚自己想了個來回。鬱熠朝一句話沒回答,卻像被雨淋透了一般,低落無助。
所以他一直以來回憶過無數次的場景對林停晚來說只是一句“不過是”?那他的偽裝和偏執又為了什麼?
他一下感到有些茫然,慢慢起身坐下,怔愣不言。
林停晚有些後悔自己口不擇言,但是又滋生出一腔怨屈。這個人每次都是這樣,明明自己犯了錯,偏生一副委屈狀,不知情的以為他又如何欺負人了,實際上他連人帶心都被這個騙子吃了個精光。
他嘆氣一口,起身欲下床。
鬱熠朝嚇壞了,死死攥住林停晚胳膊,央求:“別走……”
林停晚一動還牽扯到腰,忍著疼耐心地說:“我不走,我拿個東西……正好我難受,你把地上煙蟬菱拿給我。”
鬱熠朝疑惑地看著他,“這個也要收回去嗎?”
林停晚氣壞了,踹了鬱熠朝一腳:“快給我拿,少廢話!”
鬱熠朝只得一手攥住林停晚,身體外靠,伸出另一隻長臂一撈,將兩人不知何時荒唐掉的菱紗撿起來遞給林停晚。
林停晚:“躺下。”
鬱熠朝依舊狐疑,但照做。
林停晚俯身將煙蟬菱給鬱熠朝束上,黑發白紗,高挺的鼻樑和光影分明的下頜。林停晚欣賞片刻,翻身坐在鬱熠朝身上。
鬱熠朝:!
林停晚當即感受到了鬱熠朝的定力有多差,他還是表面從容道:“鬱熠朝,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如果你還是學不會愛自己和信任伴侶,我今天身體力行地,教教你……”
鬱熠朝一點不敢動彈,也不敢問怎麼個教法,他眼前一片昏暗,感官在無盡的懸空中被無限放大……
林停晚顯然其實並不完全精通,但是都誇下了海口趕鴨子上架也得逼自己一把。中途便已經神志不太清醒,等結束時把自己累了個夠嗆。還沒緩過勁來回想一下自己剛才丟臉的表現和渾言渾語,就被鬱熠朝一把拖過……
林停晚眼皮狂跳,貼在鬱熠朝耳邊惡狠狠幽怨:“鬱熠朝,我遲早被你折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