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被石將軍藏於宮中,將軍卻不幸在宮變中身亡。死了丈夫沒了依靠還身懷六甲的女子在宮中生存艱難,只能在冷宮裡躲避。”
林停晚卻說:“我記得,南山王妃生了一對龍鳳胎。”
江承展頓了片刻,頗為低落:“我娘生産時難産,虧得一直躲在添蕪苑的綠眼睛太醫救治,只是條件寒酸,拼盡全力也只留下我一人。妹妹不過百日就死了,我娘隨後也去了。”
“那你活這麼大也不容易。”林停晚難得不是陰陽怪氣而是真情實感地流露。
屏風內冷笑一聲,“若不是幸得二皇子青睞,早不知死在哪個陰寒幽僻的角落了。”
林停晚:“這就是你報答你恩人江承馳的方式——和他的敵人暗通款曲?”
“開始我也是知恩圖報的,我做了他這麼多年的侍衛!可是他是我殺父仇人的兒子,是個頂級的蠢貨!在他心裡,父皇堪比神明!不會做錯事,沒有任何汙點。他甚至相信穆家軍是因為皇後的一己之力而覆滅的!哈哈哈你說可不可笑,一個未執權的女人,如何毀掉千軍萬馬?”
“他將仇恨全部宣洩到一個女子頭上,愚蠢又懦弱!我們無法達成一致。”
“但是林停晚,我們是一路人。你、我、綰喬,我們的父母都是被皇帝迫害而亡,我們有一樣的殺父仇人!”
林停晚默不作聲,江承展的話語像是沒有進到他耳中。
“我有一點很好奇。”片刻後他淡淡開口,“綠眼睛的烏胡大夫,是你派人殺的?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又怎樣?他只是留下了我命,又聾又啞還無法活動,幫不上什麼忙。那種情形下還試圖將我供出去,不殺了他下一個死我就是我!”
林停晚莞爾一笑:“兩次恩將仇報,我很難完全信任江公子啊。”
江承展冷哼一聲,“愛信不信,最後你會發現,有共同的敵人才能成為朋友。朋友也不必完全信任。而且鬱老闆瞞了你這麼多,你不是照樣把一顆心都掏出去。怎麼到我這裡就如此雙標了?”
林停晚瞬間斂起微彎的唇角,正襟危坐。
屏風後的江承展感受到這微妙的變化,心中竊喜。他知道了林停晚可供拿捏的軟肋。
“你想必今日來是尋著遲鞏,你知道他當初捅傷一個婦女導致那女人失血而亡。那你可知道此事後僅半年,鬱熠朝就憑著線索找到了我?”
“你說什麼?”
鬱熠朝其實一開始就認識江承展?
聽到他驚訝,江承展似乎得到了滿足,於是他繼續:“哦,你不知道此事。那你應該也不知道,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神醫傳聞——”
“——是鬱熠朝一手捏造的吧?”
“他從他母親的死亡中窺探到一絲回光的秘密,便不要命的去查。只是無權無勢難於登天,便用多少烏胡人的血肉白骨爬上去,用錢生生砸出一條道來。不過他夠聰明,當今世道,誰不缺錢?有勢的人更缺,江承馳就是第一個上鈎的。我還記得當年江承馳求賢若渴,多次擺出誠意都被拒之門外,最後將白家內賬都掏出來了,也只得到個不冷不熱的回應。不過還真讓鬱老闆從這內賬中看出了點蛛絲馬跡,原本只是為了一探人口販賣的亂象,竟碰到了劉慈。”
林停晚聽到自己的嗓子緊繃的很,發出的聲音又小又低沉,“既如此,他為何要過返真局?”
江承展不以為意:“江承馳是個瘋子,他冷臉貼了冷屁股這麼多次,不得找個機會把人折磨一番?所以我說啊,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的一丘之貉!”
林停晚氣極反笑:“你若是早日將遲鞏交出去,怕是也不會讓他如此大費周章。”
看到都這樣了林停晚還維護著鬱熠朝,江承展不明所以笑笑說:“交出去?你以為鬱熠朝現在只想複仇?你睜開眼睛看看,他明裡和江承馳勾結,暗中聯絡著你就聯絡著容樾王,甚至因為他妹妹的死能和太子交好,這樣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奪嫡之位,未來誰坐了皇帝他都能成為實際財權掌握者。而你呢,林停晚?若是江承馳奪嫡,你覺得你和他不會成為另一個華帝和石山行?”
被最信任的人因為權勢背刺。
不,只是他單方面的信任,因為江承展說的這些,林停晚都不知道。
他感覺自胸口往上有一團火,燒得他口齒發幹。他攥了會拳頭,平複半晌說:“所以你覺得我們也能成為‘一丘之貉’?”
“哎呦林大人說話真難聽。”說到江承展的想法,他頗為歡快地說,“你我志同道合的……”
林停晚不聽他瞎扯,直接道:“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