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璟:“阿寧,添蕪苑!我在添蕪苑等你!我將選妃日期調後了!”
鬱又寧看著江承璟被拉走,一瞬間升起奇妙的想法,如若有一天皇後不在了,太子的位置也被褫奪了,那江承璟怎麼辦?他似乎永遠都是一個開朗而天真的孩子,有許多的異想天開,掩蓋住奇思妙想下的智慧。
天將破曉,街上已經有了窸窣的人聲,秦厘催著江承璟回宮,“再不回去一會早朝了。”
“母後,不知為何我有點擔心,我就去看一眼。”
秦厘無奈,只能隨著江承璟找人,只是奇怪,夜巡的人馬不見了,連鬱又寧也不見了。街上滿是打鬥的痕跡,箭矢落了一地,雜亂中混著斑駁的血跡。
江承璟的心更加緊張,俯下身扒開雜物,而後聽到秦厘的驚叫。
“小璟,快來!”
江承璟回身,看到身上插滿箭的鬱又寧,被秦厘從覆裹的草蓆中掀開一角,露出青紫色的臉。
他顫抖的手將草蓆撩開,這草蓆太厚,把鬱又寧一個小姑娘都憋壞了。
或許是他們的動作太大,鬱又寧竟然真的動了動眼皮,緩慢睜開了眼。
“阿寧!你沒事……”江承璟聽到自己的迫切、慌張不安而略帶驚喜的語調,彷彿不是出自自己的嗓子。
“有……毒……”鬱又寧眼睛都沒睜開,微眯著發出微弱的聲音。
江承璟即將觸碰上鬱又寧臉的手被秦厘握住頓在半空中。
“你放心阿寧,我現在就帶你回去,叫宮裡最好的太醫給你醫治!你肯定會沒事的!”
“走,我揹著你,現在就走……”說著便合上草蓆作勢要背起鬱又寧。
秦厘將他攔下,語氣沉重卻平靜,“小璟你冷靜點!這個毒很厲害,你看她身體顏色和潰爛程度,先不論你能不能揹回去,就算回去了你我都會受牽連,更別說給她醫治。”
“那就近找個大夫。”江承璟自顧站起來,便踱步便唸叨,“對,現在我就去找!”
秦厘甚至想扇江承璟兩個巴掌!“她命不久矣,咱們趕緊離開……”
江承璟卻立刻甩開了秦厘,“母後!她救了我們!什麼怎麼能如此背信棄義、恩將仇報。”
“而且母後你答應我了,可以讓她參加選妃……”說著留下兩行清淚。
秦厘憋下一口氣,看在他如此傷心的份上沒有點明,鬱又寧明明一直都在騙你,她接近你只是想要攀附權勢以保全鬱家。她眼裡何曾有真正的愛意,她又哪裡在乎選不選妃。
這時鬱又寧睜開眼睛,發出悶聲,江承璟立刻中斷了和秦厘的爭論,俯下身:“阿寧,你說,我在聽。”
此後很多年江承璟回憶起來,都感到記憶的缺失,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過去,也不記得有沒有喊鬱又寧的名字,甚至極有可能也忘卻了鬱又寧說的話。
因為他明明在鬱又寧的眼睛中看到了不捨,但是她竭盡全力說的卻是:
“鬱家……”
“你放心,只有我在一天,便保鬱家一天。”他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陌生悲情從心底泛起,席捲了這麼多年的麻木。
他很想問問鬱又寧是否還有其他的話,還有沒有想和他說的,但是鬱又寧吐出黑紫色的血,止不住狂流。他便一句話也不敢再問,只能滿嘴答應著。
鬱又寧渾身都在顫抖,但是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承璟。他一直沒能明白這個眼神。
帶著欣喜和遺憾,他不知道這是在對他說“捨不得”——
還是隻是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