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過大的活動量讓玥然都快忘了自己的目的。還是“好心”的容樾王提醒了半死不活的玥然。
江承朗手指在玥然臉頰和發絲間穿插,如若不是此刻玥然被折騰地腦袋空空,眼神麻木,她能看到這時的江承朗,其實目光中帶著不自覺的深情。
“除了一開始,後面還可以。”江承朗道,“人已經回去了。”
玥然登時要起身離開。
被江承朗按回去,惡狠狠道:“玥樓主,你目的倒是純粹!”
玥然:“宮中伺候的侍女從未有留夜的規矩。”
江承朗:“宮女侍寢的時候也不會叫主子大名!”
玥然:……
江承朗攔不住玥然,見她爬起來穿衣服,便道:“林停晚脾氣又冷又硬,人緣倒是不錯,一個接一個替他求情。”
玥然果然停住手頭動作,“一個接一個……還有誰來過?”
江承朗手臂曲起,支起側著的頭,玩味道:“其實今天你不來林停晚也已經回去了。”
玥然瞪大雙眼。
她很瞭解江承朗的為人,驕傲狂妄,盛氣淩人,打定的主意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不論對家人還是下屬,賞不確定,但是罰起來很是分明。他既下令要罰林停晚,沒有特殊情況便會罰到底。
玥然是個例外,盡管她並不想用這個例外。
但是竟然還有人,能說服不可一世的江承朗。
“是誰?”
江承朗早就預料到玥然的反應,得意地笑道:“林停晚自己犯了錯,就該受罰。在我那傻弟弟身邊待著本就如履薄冰,還要替人抗下殺人罪名,和白家結仇,如此任性妄為,可想過後果?尋藥尋不來,商賈拉不到,回去後我那心思細膩的母後為了她的寶貝兒子,必然不會再讓林停晚留在太子身邊。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你覺得這麼大的罪過,你一晚上就能還清了?”
玥然辯駁:“阿晚抵罪也是顧全太子和白家的面子,此舉更會得到太子的青睞,也不算完全失誤。”
江承朗只看著玥然發笑,直笑地玥然汗毛豎起。
他撫住玥然的發頂,“林停晚的錯和罰該由我來決定,你若是覺得不公平,我明日重新研判,讓他回來重新跪,你晚上再來找我,這次人就是你保下的了。”
玥然在他不透眼底的笑意中怒火中燒。一股被戲耍還失了身的屈辱和無力感湧上。這種熟悉的感覺已經七年沒有了。
果然,這個人每次都要以這樣的方式給她留下記憶。
——
林停晚在大雨中往回走,小廝試圖給他撐傘,被他拒絕了。他走地很慢,走一步就感到膝蓋以下的骨頭都在碎片般四處撞擊遊離。
之所以不讓小廝跟著,主要是因為林停晚根本就沒有回臥房。他先轉去了鬱熠朝的房間,在屋外走廊做了許久。而後下定決心般,慢慢挪了回去。
是他沖動了,誠如蘇綰喬在山崖上所說,他過了一陣舒服的日子,便快活地不知東西南北了,甚至都有勇氣去觸碰感情這樣神聖的東西了。
他坐在廊下沉思,斜風細雨穿過門廊打在他身上。此刻林停晚感覺不到周遭的聲音,也顧不上風吹雨打,身體的疼痛已然麻木,但是心中的一團明火快要將他燒燼。
不知坐了多久,林停晚想到明日的出殯安排,用力站起身。結果只聽膝蓋“卡拉”一聲,一個沒撐住,向後倒去。
下一刻林停晚便倒進了結實的胸膛裡。
草藥味太濃了。
這是林停晚的第一個念頭,這樣濃鬱的藥味,遮住了這人身上的清新香氣。這麼多年其實林停晚一直疑惑鬱熠朝身上的氣息來自何處,後來他明白過來——
那是涇關五月的風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