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老闆,以我對阿晚的瞭解,若是商會結束前你不能解釋清楚你的行徑,以後你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阿晚這個人,聰明的很,又無欲無求地令人害怕。他曾在獄中徒手殺了十幾個大漢,那時他才十五歲。他本可以在江湖上習得一身武藝本領,替母報仇,但是他把出宮的機會讓給了我……”
八年前,皇宮。
窗外的鈴鐺被晚風吹拂,屋內昏暗一片,只有燭臺上的微光搖曳,映照著金光的佛身。
“抽吧,一進一出。”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香室裡響起,帶著回聲,和著鈴鐺很是悅耳,他看了一眼林停晚和玥然,“阿純先來。”
進:居廟堂之高,出:處江湖之遠,兩相圍合。
玥然謹慎地從男子手中抽出一根竹簽,小心翼翼放到眼前。
她囁嚅道:“出。”
男子的臉色顯然有些不悅,但是並沒有表現多久,他板著一張俊俏但極具攻擊性的臉,蹙著眉對林停晚說:“抽。”
林停晚卻伸手一抽,看也不看地說:“那我進。沒有必要再抽了。”
男子站定不動,眼神反複在林停晚和玥然身上輪轉,多次掃過兩人握緊的簽。似有不甘。
林停晚:“你若是不滿為何還要讓我們抽簽,直接定奪了還省事。”
男子“啪”一掌打在林停晚臉上,清脆的聲音在香室中回蕩不止。
“放肆!跪下!”
林停晚和玥然跪倒在地,屏氣凝神。男子在香室中來回踱步,直到香燭燃盡才捏住林停晚的脖子,將人勒起來,咬牙切齒道:“兩年內讓我封王,否則兩年後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林停晚喘不上氣,自脖子以上全部憋紅,白皙的面板下青筋暴起,伴著其他的傷疤和青紫,竟也不反抗,就這樣等死般。
男子並沒有洩勁,兩人僵持不下。
就在玥然不敢出聲,掐著手臂默默流下眼淚,以為林停晚要被掐死時,她聽到一個“好”字從他的喉嚨艱難發出,一顆心又重重落了下去。
“嘭!”男子將林停晚摔在地上,抽身而去。
確認人已經離開,玥然才敢哭出聲,她邊哭邊爬到林停晚身邊。“阿晚,阿晚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留下,我不能……”
林停晚將簽子放到她手中,最下邊刻的“出”字已經被林停晚折斷,生生紮進模糊的血肉裡,看不清字跡。
他喘息幾口氣,站起身來。
“在宮裡也好,下次見我你該叫我‘林大人’了。”
他在那個長夜離開,一步一鈴響。
多少年後玥然仍記得,那晚下起了雪。
這麼多年,他也從未問過她,為何不能留在宮中。就像現在,其實只要他追問,玥然根本受不住他的逼供,但是他只是點到為止。他不追問,亦不幹涉。除了當年的真相,什麼也不在意。他在因果中脫身,孑然一身,禹禹獨行。
她從回憶中回神,鬱熠朝耐心很好,只是靜靜坐在等待,也不催促她做解釋。
“為在宮裡保命,阿晚學過簡單的防身擒拿,你覺得他一個比劉慈高出一頭的成年男人,會被輕易挾持?”
鬱熠朝的臉色更加蒼白,他想起在大漠中林停晚將他按在淨房的牆上,力氣確實不小。
“他只是……”玥然輕輕道,“見你受傷了,兩相權衡下,放棄了多年追尋的真相。”
“周聞竹,是林停晚替你我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