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停晚顯然聽得很清楚。“玥然,從白府到白水城北,跑馬需要兩柱香的時間,你覺得兩柱香我能看多少遍?”
兩人僵持不下,片刻後,玥然才退步似地緩聲道:“阿晚,我沒有辦法……”
“我真的不知道劉慈的事情,也不清楚為何今晚她會潛入白府劫車而走。我與黎見堯僅是達成了助他脫身回立揚的合作,我藏在拉賀禮來的馬車進來,也計劃讓黎見堯如此出去。但是馬突然瘋了,黎見昈也瘋了,還殺死了黎見堯,這些是超出我預期的。”
“那說點你預期內的。”林停晚的嗓音十分清冷,他的面色蒼白,如果是鬱熠朝,他便能看出,他肚子已經開始疼了,但是林停晚此刻卻出奇地,沒有感到太過疼痛,“楚言,是周聞竹殺的。”
“在揚綺墟,周林檎曾說,楚言是一個連破頭巾都捨不得扔的鄉下婦人,且不說她一個如此摳門的人為何會大手筆在月然樓小住半月餘,在現場並未見到她的頭巾。想來是有兇手施暴的痕跡抑或重要線索,才被藏起來。前幾天我說服太子早歸,趕在楚言下葬前檢查了一遍屍體,果然在腦後找到一根細針。”
“能將針用的如此爐火純青的,想來只有周聞竹了。”
玥然的瞳孔驟然放大,又緩緩恢複鎮定,承認道:“是。”
“那日時清帶我去見周聞竹,原本是認親,卻變成了睹兇。我們到的時候,周家母女和杜玄,正在清理楚言的屍體。那是我的生母,我不能送她入獄。”
“所以你就想著把周家母女送出去?”
“她在白水一日,就要受白家的威脅和殺人的罪名。這是我能想到最兩全其美的方式。周林檎妄圖利用杜玄的仰慕使其擔罪,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出。”
“原本我只是讓黎見堯幫我帶人出去,誰知……”
“那楚言什麼來頭?”
“此人在月然樓中小住,起初總是和耿奎密切來往,耿奎的死必然和其脫不了幹系。”
“那她和周聞竹有何仇怨,招致殺身之禍?”
玥然一臉無辜:“我並不知道。”
“不知道你派人毀了人家屋舍?還藏起了寶物箱子?不知道就替周家母女辦事脫身?”
玥然一時百口莫辯,張張嘴又合上,“屋舍是周林檎毀的,可能是為了銷毀某些證據。至於那箱子寶貝,我確實動了歪心思,我缺錢,想要先藏起來再佔為己有,誰知道你眼睛這麼尖……送人出去則是因為她是我生母的事情,也是我的軟肋……”
這就是周林檎在揚綺墟要用鬱熠朝交換的玥然的秘密。
“可是現在周聞竹被人劫走了。這麼看來,周聞竹的仇家不少。”
玥然聽後沉默片刻,往鬱熠朝門前來往的人群瞥了一眼,而後輕聲道:“阿晚,你當真覺得劉慈是為了劫走周聞竹?”
林停晚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我不知道劉慈的目的,但是和白黎兩家都脫不了幹系。就算不是為了劫持周聞竹,知曉了劉慈的秘密,你覺得她就沒有生命危險嗎?抑或只要此人消失在威脅到你威脅到月然樓的視野範圍之外,死活你並不關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鬱熠朝又為此事做了什麼未可知也,但是他好在也算是你的恩人,幫我照顧一下。”
玥然為林停晚這段極其不信任的話頗為傷心,但是她確實也只能坦白至此,怪不得林停晚起疑。只是他沒反應過來後半句,“照顧……鬱老闆?幫你?”
不是,鬱熠朝門前擠滿了往日分散在天南海北做生意的下屬,都要趁此良機來獻殷勤,若不是華宿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高低也要拖著動不了的雙臂去伺候救他於水火的老闆。還用得著她一個外人?
“那你呢?”
林停晚:“去釣魚。”
“?”
“哦,對了。”林停晚轉過頭,“被挾持的一路上劉慈都未曾脫手,我被劍頂著根本動彈不得,所以這次很遺憾沒有見到周聞竹。”
“?!”
玥然心中瞬間萬馬奔騰,好小子,竟敢詐自己,還真讓他把話都套走了!
——
不久後她便明白了林停晚的那句“照顧鬱熠朝”是什麼意思。
鬱熠朝昏睡了一天一夜,終於在從白府回來的次日晌午悠悠轉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叫來玥然。流風閣的人以為自家老闆燒糊塗了,但也不敢擔待,只能從月然樓請來玥老闆。
玥然對此也頗為驚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鬱熠朝的心上人,一醒來就惦記著。但他看到鬱熠朝的狀態,又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