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鋒一轉,壓低嗓子,“我懷疑,當年就是白家夥同倉陽縣令攔下使者,貪下珍寶,而那顆夜明珠,可能就在天下至寶店被搶奪一空的物件裡。”
林停晚心下了然。貪昧朝廷求之物,勾結穆封華舊部,傭兵自重意欲謀反,哪一項都夠白家生生死死幾輪的。
難怪白家從一開始便對此事高度關注,甚至不惜讓錢至盜劫,找抵罪之人將此事重點聚焦在耿奎的死亡上,從而模糊天下至寶店被搶的事實。若如不是錢至意外被殺,此物便可順利穩當地回到白家。
但偏偏錢至身亡,知道物件藏匿地的唯一一人——黎見昈還半死不活,神志不清。
“黎見昈是裝的?他怕是知道白家盯的緊,不敢動作。既然白家不敢聲張,必不會大張旗鼓去黎家兄弟住所搶奪,這鬧的人盡皆知誇大其詞的傳言,只有可能是黎見堯的手腕。這麼看,黎見堯倒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林停晚猜測。
“那又怎樣,整個白水城都是白家的天下,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更何況一個老實人帶著一個傻子。”
林停晚意味不明地笑笑,“沒事,他不是找上了你?”
玥然:“林大人,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說實在話,這白水城裡,再也找不出像我一般的實力敦厚而立場中立的好心人了。你若是連我都不信,不如回去問問你家鬱老闆,看看他從中摻和了多少。”
玥然說的不假,黎家雖是世家,但是在白水這個陌生的地方仍然寸步難行。有實力幫他的無非其他兩大世家,但是兩家必然不會涉足如此敏感的政治漩渦。
小商小販只有人多才能集聚出力量,只是這白水城中白家勢力頗多,根本無人可信。
但是玥然不同,她生意是誠心經營的,捕風捉影的流傳著月然樓的情報傳說,是合作的不二人選。
至於鬱熠朝,林停晚承認玥然說的對,但是他現在有意識地迴避了。將話題引到他的表兄上:
“白家其實是藉著由頭想要將黎氏兄弟拘禁起來,但是黎見堯做好了出逃的準備。是置禮間旁邊的馬車?”
難怪連送禮的駿馬都是個頂個的上等馬匹,原來是要逃命用的。
“轟!”
不遠處突然傳來巨大的炸裂聲,是連線清波島的廊橋處發出的慘叫,與岸邊相連的唯一通路在靠近島嶼的連線處轟然坍塌。在島上剛從刺客偷襲中緩過神來的眾賓客慌了神。
“不對,玥然,你還是在隱瞞。”林停晚眯起眼睛,他脾氣本來就不好,此刻已經耐心告罄,“你講了這麼多往事和商賈世家的紛爭,如若僅僅如此,為何一開始不和我說?這些並不是什麼值得忌諱的事情。”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將玥然籠罩其中。
“耿奎是死在你樓中,楚言也在你樓裡住了半月餘,我只問你,耿奎和楚言,是怎麼死的?”
聽著遠處的喊叫聲、叫罵聲,玥然喉嚨發幹,她知道時間不多了,於是她梗著脖子蒼白道:“耿奎,我猜測是楚言殺的。因為以前耿奎從不來月然樓,但自從楚言來了,他頻繁光顧。”
“他來做什麼?偷情還是做交易?”
玥然苦笑:“林大人,我只是個開店的,客人在房裡做什麼我怎麼知道。但我推測兩人八成只是做些買賣,因為耿奎要做天下至寶店的生意,單從白家拿來的那些寶物根本不夠,楚言不是有一箱子貨,兩人說不定是達成了交易。”
楚言從山村帶著孩子來白水城,是為了做這個買賣?
“至於楚言,我不知道……”
“轟!”
另一聲爆炸響起,相比前面的更為清脆,聲音也更大。盡管都是崩裂破碎的聲音,林停晚卻聽出了不同,尤其是後者,他竟然一瞬間回憶起在劉家莊時的第二聲想要將人永久禁錮的破石之聲。
看到林停晚有些驚異睜大眼睛瞪過來的質詢,玥然連連擺手澄清:“不是我,這次不是我安排的……”
一股莫名的擔憂湧上,在林停晚心頭撞擊。
“不好!置禮間!”
他神色慌張,拔腿便跑,轉身消失,玥然只能快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