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多少?”鬱熠朝開門見山。
經如鴻瞬間笑不出來了。
“不如我將那天賭贏的錢借給你。”鬱熠朝提議,“你也不用抵押什麼,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經如鴻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看向鬱熠朝,本以為他會問一些驗證人品的問題,做好了證明自己是個好人能還上錢的準備,聽到對方問了一個遙遠的名姓。
“你可認識景厲?”
經如鴻怔楞片刻,思緒穿過宮廷和戰場,抵達風沙漫天的大漠,繼而是陣陣驚雷暴雨,停在了永遠都不會天明的極夜。
“於老闆,是涇關人?”
他果然,認識景厲。
鬱熠朝不言,他繃緊嘴唇,神情冰冷。經如鴻無暇,自顧地說起來:“我小時候家裡窮,一直出來求助親戚,其實就是找熟人要飯,有時親戚熟人都算不上,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還要寄人籬下討生活。”
“景家,也是我討飯的一處。我曾在景餚樓幫工,不過時間不長,半年就離開了。”
“為何?”
經如鴻停頓了半晌才緩緩開口:“因為景少爺死了,景家散了。”
鬱熠朝推算著時間,那這半年應該正好是大火後他失明期間。
“景厲,怎麼死的?”
鬱熠朝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回答,盡管這次他依舊不會相信。
“聽說是賭輸了欠了錢還不上,被偏激的賭徒謀害。”
鬱熠朝看著他垂下的頭顱,不再追問,只是起身拿來一個木質骰盅推到他面前。
“搖。”
經如鴻不知所然,按照示意熟練地投擲。清脆的骰子撞擊聲環繞在寂靜的屋子裡,半晌才散去。
“我眼睛不好,耳朵比別人強些。你習慣性搖六次,每次律動節奏為上上上下下下左左右右,如此迴圈四個往複後順時針搖兩圈,倒置靜默一息,叩於桌面。”
經如鴻從未關注過自己的賭姿,回想確實如此,不僅贊嘆於老闆過人的觀察能力。
“這種習慣和節奏,和當年與景厲對賭的那個人,手法如出一轍。”
鬱熠朝的話像是炸開了的平地驚雷,在經如鴻深深埋藏的心中掘開一個洞,掏出血淋淋的真相。
他口裡發幹,嘴唇抿起又松開,然後問:“於老闆是懷疑我殺害了景厲?”
“兇手跑了,在官府的通緝令上我見過此人肖像,與經將軍完全不像。”
經如鴻長出一口氣,隨即又被高高掛起。
“景厲是怎麼死的我倒是一點也不關心。”鬱熠朝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但是為何要傷及無辜?”
“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殺害一個路過的婦女!”
“僅僅是因為她路過的時候好心地報了官嗎?”
“你是……”
那段埋在心底的記憶一股腦朝經如鴻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