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
“本來剛開始只是懷疑他是被推上來頂罪的,現在看白水縣衙門這個殺人滅口的速度,怕是能確定十之八九。”
“你要為他脫罪?”
關押向二柱的牢房就在不遠處,“如果他沒罪的話……”說罷走進牢房。
向二柱聽到聲音沒有絲毫動靜。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靠牆的草堆上,牢房裡充斥著骯髒的排洩和凝結的血水,林停晚想將鬱熠朝制止在外面,晚了一步他已經邁了進來。
林停晚蹲到向二柱面前,後者已經餓暈過去。他面色髒汙憔悴,本就瘦削的身子在牢中飽受折磨,現在只剩一把皮包骨頭。從相貌看來,他不及弱冠,當是和江承璟一般的年紀。
林停晚用巴掌拍在他臉上,一擊一擊之下,將人喚醒。向二柱眼皮像是縫住了,艱難開合,他的眼珠在迷濛中掃過林停晚,看到鬱熠朝時逐漸清醒了過來。
林停晚給他餵了些水,等了片刻後將一碗稀粥放在他面前。太久沒有進食的人不能吃太硬的東西。但是向二柱將頭別過去,絲毫不理會。
他已經沒有了生的慾望。
鬱熠朝見此情景,說道:“我們既然可以穿過牢中重重阻礙來見到你,也可以保下你。”
向二柱的眼珠轉了兩圈。沒有說話。
“五天後你就會被處決。”林停晚說,“哦,對了,因為你一直拒絕交代犯案細節,賭場裡的其他人都按照你的共犯抓進了大牢。”
向二柱半闔的雙眼睜開片刻,又無力地合上。林停晚看到他的反應,知道自己賭對了。
鬱熠朝沿著林停晚的話深入:“奉將在逃跑的路上被打死了,還有歡宜苑的那位姑娘,也被抓進了大獄,明日問斬。”
向二柱終於繃不住了,他掙紮著起身,嘶啞的嗓子重複著一句斷斷續續的話:“她沒有……別抓她……”
林停晚見他逐漸起身癲狂,伸手按住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地質問:“誰指使你的?”
向二柱眼中剛燃起的火焰轉瞬成為了一堆灰燼,他翻身躺下,閉上雙眼,不再說話。直到兩人離開也沒有吐出一個字。
白水縣衙門將向二柱看押的十分緊,即使有太子禦令,也只能招搖撞騙、悄無聲息地來此停留一盞茶的功夫。
出了大牢,走在碎石的路上,雨還在細密地下著,兩人冒雨離開。
“奉將是什麼?”林停晚不解。
“十賭九騙,為了錢財,賭徒無所不用其極。你可聽說過千門八將?”
林停晚搖頭。
“千門以騙為生,千門中的老千,分為上八將和下八將。上八將分別為正提反脫,風火除謠,這是千門八將。下八將為撞流天奉,種馬掩昆。奉將,你可以理解為利用美人計來騙人。”
“那你說的奉將和歡宜苑的女人是同一類人,你在詐他?”
鬱熠朝沉澱片刻,回答:“從向二柱的反應可以看出兩點:首先他不知道賭場的規矩,或者說賭技不深入,嗜賭時間短,因為他對約定俗稱的賭規沒有反應,他聽不懂。其次,他認識歡宜苑的女子。”
“也可以看出他心地不算壞,至少不想連累其他人。”林停晚想到他聽到誆騙他的話——賭場被抄,賭徒被捕後的微妙反應。“現在可以確定,有人許以利益,讓他頂罪。”
鬱熠朝犯了難,“可是你看他那視死如歸的樣子,嘴嚴實的像河蚌一樣,根本撬不開。他不想活了,別人又有什麼法子救他?”
林停晚被鬱熠朝奇怪的比喻逗笑了,“涇關不是不沿河靠海,你見過河蚌?”
“我只是住的偏僻,又不是不出門,林大人覺得我是個鄉巴佬?”
“沒有,沒有,阿朝一向見多識廣。”林停晚笑得露出了虎牙,忙擺手澄清,拉回話題,“所有要找到他被威脅或利益是什麼,才能突破症結,按圖索驥找到背後指使之人。”
可是該去哪裡找呢?歡宜苑的女子又是哪一個?
林停晚好不容易做一次好人,陷入一籌莫展之中。
他感覺手被鬱熠朝牽著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去哪?”
“我突然想起個事情,走,去驗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