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鬱熠朝更發愁了。想到無疾而終的試探,他長舒一口氣。還是沒有感情吧。
華宿久經情場,風月與人心都拿捏得十分通透,他一眼看出了症結。於是他喝下一口茶,神神秘秘地問:“你們,青梅竹馬?”
鬱熠朝心中大驚。一是驚訝於這個名稱,但仔細一想,他與林停晚的關系要是這麼定位也沒錯。
年少相識,在懵懂無知又無畏的年紀躞蹀相行。
二是驚訝於華宿怎麼會知道他和林停晚的關系。他將林停晚藏在心角落裡,從未向任何人主動提起過。
看到鬱熠朝的表情,華宿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又趁著鬱熠朝吃驚裝模作樣了會,緩緩開口,“從南州到安州全境的流風貨運轉送售賣,我要三成,而且做主理人。”
認識鬱熠朝是華宿這輩子最幸運事。雖然外界傳言他是攀上了什麼貴胄,但是隻有一步步走來才知道這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年輕人是多麼艱辛。
那年華宿剛及弱冠,那一年是他最黑暗的一年。他被抄家,一夜之間從風流浪蕩的公子爺成為白水城裡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一家人被流放鼎叢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他日日與鼎叢的流放犯打架,每天都遍體鱗傷,他有發洩不盡的怒火,燃燒著無窮的恨意。
他恨自己沒有本事,他更恨那個騙子。
母親受不了刺激,自縊而亡。父親一夜白頭,差點隨母親而去。族中有些老人漸漸離開,有環境惡劣病死的,多數還是受不了折磨自行了斷的。
母親的去世沉重地打擊了他,他想著,仇也別報了,還是兩眼一閉簡單。
那個傍晚,鬱熠朝踏星而來,身後跟著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何闊山。
那年的鬱熠朝整個人瘦的只剩一身的骨頭,他雙目能見度極低,根本無法獨自出行。
但是他的眼睛很清亮,眸底像是也燃燒著一把吹不滅的火,只是這個火焰中不夾雜任何感情,只帶著頑強的生命力。
他進門第一句就是:“先別死了,我能幫你複仇。”
從抄家到母親離世,一滴眼淚也沒掉的華宿抱著何闊山大哭一場,然後決定先活活試試,要是鬱熠朝不能實現再死。
八年來,鬱熠朝的承諾早就實現了,甚至遠超他的預期。這個一身正氣,完全沒有商人氣質的年輕人,從第一筆資産開始,劍走偏鋒,每次都絕處逢生。
聚攏莊園、因地制宜,開拓産業,差異化經營,收購經營不善的産業重新整頓,甚至遍遊全國找尋商界能人主理手下産業。
以流風閣為始,悄無聲息之間避過了幾大富商世家的圍追堵截,多點開花,各自燦爛。
而如今,從去倉陽受令赴商會開始,他便有預感,鬱熠朝要整合這些産業,透過轉運流動,將所有的點串起來。韜光養晦多年,他的鋒芒終於要一點點展露出來。
雖然不知道他最終的目的與前途,但是習慣了和鬱熠朝同生共死的華宿想到鬱熠朝手下幾十個精明能幹的主理人,自己雖然佔了流風閣這個最突出的,總歸有失勢的一天,但如果能做串聯的關鍵人……
“三個月,我保證讓林大人和你兩情相悅。”
華宿此言確實逾矩了。鬱熠朝就算和他再熟,也是他的老闆,拿上司的感情做交易,稍有不慎,他可能連流風閣都保不住。
鬱熠朝的眼睛埋在一片陰影裡,看不真切。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桌面,氣氛焦灼不下。
許久後他短促的笑了一聲:
“三成,不足以做主理。”
他言語溫和冷淡,似乎剛剛在討論的不是他的感情,又恢複了商場上運籌帷幄的狀態。
華宿大氣也不敢喘,想著怎麼把剛才的話圓回來。
然後他聽到鬱熠朝說:“五成,一個月。”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