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謹慎地朝時清看去。經如鴻也放下饅頭,筷子懸在空中不知進退,眼睛圍著桌子一圈人亂轉,在掃過林停晚時心虛外露。
華宿體貼地起身:“明日展會就開始了,我還得回去做最後校驗。先行一步,見諒。”
他一拱手,準備離開,臨行前作勢欲拉起鬱熠朝。
鬱熠朝:“?”
你校驗你的,我産業那麼多,不需要一一校驗了。
華宿看看自己根本不願意離開的老闆,又朝林停晚那邊頻頻擠眉弄眼暗示,只差把“人家議事,咱們適當迴避一下”說出來了。
鬱熠朝卻穩如泰山。
你迴避你的。
華宿不知其然地離開,還好心地留下了飯錢,臨出門聽到林停晚說:“外人走了,說吧。”
合著外人只有他一個……真心疼自己那幾兩銀子……
經如鴻一把拍下筷子,鼓起莫大的勇氣,拿出破釜沉舟的氣勢,一開口又洩了氣:“小晚吶,你嫂子給你物色了一個女孩,出身富貴,才貌雙全……”
“經將軍,有話直說。”林停晚一眼看出經如鴻的討好,出言打斷。
“我把祥雲琉璃聚寶盆弄丟了。”
飯桌上霎時陷入一片寂靜。劉牧不敢吃飯了,時清像是要把筷子看穿,經如鴻豆大般的汗滴簌簌往下冒,連鬱熠朝之前默默皺起的眉頭也悄無聲息被撫平了。
祥雲琉璃聚寶盆,三件皇帝授意的物件中最為寓意深刻,無需林停晚巧立名目的暢銷品。一件林停晚十拿九穩,只要拿出去就能換回真金白銀的生意祥瑞。
且不談他自身的價值,單說丟失皇帝賜下的禦品,就是牢獄之災,枉論少一件回去攢不夠錢怕是他們三個人加上一個小孩的腦袋都不夠砍。
“東西是如何丟的?”
“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經如鴻長嘆一口氣,搖搖頭道,“這麼貴重的東西,車隊所有人都緊繃一根弦,我一路上更是沒睡幾個覺,每天都要開啟檢查。進白水城前還毫無異樣,進了城一檢查,東西就丟失一件。”
“但是那一日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因為城裡人多,我們還特意增多護衛人手。”時清補充道。
林停晚不再說話,鬱熠朝看他深思,仗著自己外人的身份,替他說道:“人手多了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眼神卻犀利地盯著經如鴻。後者被他看得一陣發毛,慌慌張張解釋:“不可能!從被太子點名委任開始,我便殫精竭慮,精心挑選地車隊裡所有的人都是我過命的兄弟,一起上過戰場託付過後背的!不會做這樣兩面三刀的事情!”
鬱熠朝:“時清和劉牧也是你過命的兄弟?”
“這……”
關鍵時刻時清突然起身,拿起林停晚面前的酒壇一飲而盡。
“林兄,不瞞你說,此次確實是我擅自行動,我是……”
他一臉難言之隱,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下,他只能硬著頭皮坦白:“我是來追愛的!”
“!”
林停晚有點發懵,時大人在朝中存在感極弱,以至於讓他忘了此人比自己小不了幾歲,在京都,正是男女怡情,成親成家的好年紀。
時清一副“你看你非得逼我說這麼上不了臺面的話”,他不經意又略帶憤恨地瞥過鬱熠朝,此話一出,便徹底破罐破摔起來,紅著臉大方解釋:“我心儀一個江南的姑娘許久的了,想趁此機會說與她。”
良久的沉默。顯然經如鴻也不知道時清跟著車隊來的真正目的,一直以為他是朝廷派來的監理。
林停晚深呼吸一口,話鋒一轉問經如鴻:“那這和你去賭錢有什麼關系?”
經如鴻氣勢更矮一分,一個八尺壯漢縮在桌子後面說不出話來。
時清用酒壯起的膽子用盡,坐下悻悻道:“我想著那些東西反正也要換回高價,東西本身的價值應該沒有那麼重要,要是能我們幾個人能湊點錢買個贗品……”
經如鴻補充:“但是我們省吃儉用也湊不出那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