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報臂看他故弄玄虛,嘴角翹起不自覺的弧度。
停頓片刻,鬱熠朝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中緩緩故作驚訝,“這鬥彩祥龍靈雲紋怕是皇家的貢品吧?”
耿奎當即臉色一變。皇家用度,自己卻在私市交易,彩釉繪制的龍紋昭昭,就算他不懂律法也知道此罪自己遭不起。
“胡說八道!只是尋常的瓷盆!”
“哦?”鬱熠朝站直身體,“你這店鋪不是叫‘天下至寶’?十幾文一個的瓷盆也能視同珍寶出賣?”
耿奎發現怎麼說都走不通,一不小心就涉足倒賣皇家物品,惱羞成怒:“你這瞎子胡說八道……”
“砰”地一聲,耿奎話還沒說完便被林停晚揮拳上臉,一掌掀到背後櫃臺,後者不知從哪爆發了這麼大的力氣,不依不饒地提溜起他,怒目圓睜:“你敢再說一遍!”
眾人都被瞬息間的動作嚇到,江承璟從來沒見過自家文官發這麼大火,有這麼大勁。鬱熠朝也愣住了。
店裡的人反應過來,上前準備拉開林停晚,上前的人赫然都是剛才信誓旦旦說看到江承璟撞碎聚寶盆的目擊證人。
“林卿小心!”
沖上前的人群被一一拂開,之前為江承璟辯駁的女子利索地落地,拉起鬱熠朝拔腿就跑,邊跑邊喊:“黑店殺人了!救命啊!”
江承璟上一次這麼慌不擇路還是去破廟裡報信,跑過兩條街後,他終於撐不住了,氣喘噓噓地問:“不是!咱們是受害者,咱們跑什麼?!”
女子:“冤大頭你傻嗎?那顯然是個地頭蛇,報官了也只會把咱們抓走的。”
林停晚看著女子拉著鬱熠朝的手,陷入沉默。剛想問清楚女子來路,只聽她一改豪氣嗓音,細聲問鬱熠朝:“你沒事吧?哥。”
哥?!
鬱熠朝無語片刻,“鬱又寧!涇關容不下你了?”
鬱又寧這個名字林停晚是知道的,兒時他去鬱府找鬱熠朝時見過幾次,每次她都在院子裡比劃棍棒砍刀。她比鬱熠朝小八歲,從小特立獨行,對琴棋書畫女紅打扮毫不在意,一心一意想當女俠。說起來這事還是林停晚的錯,畢竟當年鬱府他進不去,每次在門外等的時候總是百無聊賴,見到鬱府大小姐便慷慨激昂講述江湖紛爭和亂世英雄。
如今出落的婷婷大方,竟然還沒有忘記做女俠。
林停晚記不起他剛才介意的事情了,心虛地和江承璟在後面吃糖蒸桂花栗子糕。
“哥,別趕我走,求你了。”鬱又寧央求一路,到客棧還在唸叨,“真的,求求你可憐一下妹妹!回去我爹就要我嫁人,我好不容易逃出來……”
同樣回去要面對群臣勸諫為皇家開枝散葉逃出來的江承璟咬一口栗子糕。
鬱熠朝想了想,“涇關南邊的許公子?還不錯。”
鬱又寧哼了一聲,“孫姑娘也挺好了,你怎麼不娶?”
林停晚咬了口栗子糕,噎住了。
“好哥哥,我保證不添亂,也不到處嚷嚷著做女俠,你要是不信我寸步不離開你。你回去我就跟你回去好不好。”
江承璟來了興致,他起身求情:“於公子別擔心,令妹和我們在一起不會出事的,我護著她。”
林停晚:就是和我們一起才會出事……
鬱熠朝頭痛扶額。你自己都護不住……
這件事在鬱又寧的胡攪蠻纏和江承璟的好言相勸下不了了之。天色漸暗,眾人回屋休息,江承璟想起今天的奇遇,還是有些擔憂。
“今天那個兇殘的店主,不會真去報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