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見恩突然起身,“我感知到天運不爽,可能是咱們虔誠力度不夠,也借你們頭發一用。”
他將鬱熠朝和林停晚的頭發攏成一束,揮劍砍下,扔進祭祀孔。雖然是因為兩人站在一起,這樣操作更加便捷,林停晚莫名一陣難言的感覺:他的頭發,纏繞著鬱熠朝的,被砍下來燒了……
但他的這點不舒服很快被何闊山的抗議打破。何闊山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本來頭發就沒有多少,讓他砍一截好比要了他的命。
“何縣令,我就取一小搓,不會影響你整體風貌的。”
“你就當我的心不誠,對不住天上神仙了。”
黎見恩無奈做罷,又在祭祀臺前跪坐了許久,天意卻遲遲沒有給出回複。山中看不到落日,但是急劇下降的氣溫昭示著夜晚的來臨。眾人決定原地休息一晚,天亮了再繼續上路。
林中寂寂,夜裡霧氣迷濛,透骨陰森。黎見恩不肯放棄他的祭臺,眾人只能在祭臺旁紮營。即使只有不到十丈,黎見恩還是最多間隔一炷香便會回到祭臺旁跪坐半晌。
“黎家人對於天意當真虔誠。”林停晚感慨。
鬱熠朝藉著火光看向他,問:“你不信?”
“以前信,有所求,現在也信,不求了。”
火光勾勒出林停晚清秀的面部輪廓,熱烈的焰火也沒能點燃他眸中的暗沉。似乎是察覺到鬱熠朝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又咧嘴一笑,眼睛瞬間彎起來,笑嘻嘻道:“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嘛!”
鬱熠朝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被一陣喊叫聲打斷。
“小偷!抓小偷!”
三人來到祭臺前,黎見恩正打著火折重新將祭臺壘起來。祭臺上的祭品被洗劫一空,磚石四零八落地散在路上,只有底部還保持著原始的形狀。
黎見恩顯然很憤怒,他是個老實人,平時性子溫吞,但是祭祀祈禱在他看來是刻進骨子裡的重要儀式,竟被人如此毀壞,他咽不下這口氣。
何闊山感知到黎見恩的情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黎捕頭莫生氣,這荒郊野外的,沒準是猴子狐貍出沒覓食,畜生就是畜生,別和他們慪氣,我幫你再佈置一個。”
“不,我看見了,就是一個人!”黎見恩堅定道,“是一個人,趁我默唸禱詞偷走了我的祭品,毀了我的祭臺!”
深更半夜的深山老林中,有人循著光亮來搗毀祭臺。何闊山渾身毛骨悚然,閉口不言。
黎見恩摸了摸身側的配劍,起身去追。
“我看見那個人朝這個方向跑了,我自己去追!”
他準備竄出去的身子被鬱熠朝拽住。
“這不是你求的天意?”
黎見恩愣住。
林停晚蹲下觀察被毀的祭臺,“應該不是野物覓食,更像是偷盜,畢竟野物不可能將祭品都拿走。可能也是來山中尋神醫的人,被困在山裡,見到吃的不顧一切了。如此,不如去向他尋點經驗。”
山路逐漸變窄,路上時不時出現一兩個掉落的橘子。黎見恩走在前面,氣勢洶洶,一副要報仇雪恨的樣子。何闊山心中忐忑,一時思緒萬千,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準備去扶自家夜裡看不見東西的老大,轉身卻見林停晚和鬱熠朝兩人擠在一起,嘀咕著在說些什麼。
“當真能尋到經驗?”鬱熠朝的語氣卻十分肯定尋不到。
林停晚一手舉著火折,一手握著鬱熠朝的手腕,“騙他們安心的,要真是被困在山裡來尋神醫的人,見到活人不比見到食物更興奮?估計是山中野人。”
“野人還敢硬闖?”
“反正也沒有路了,信天意唄。”
何闊山寧願自己沒聽到林停晚的解釋,不然以他現在根本思考不了一點的腦子便會堅信對方是同道友人,沉下的心在得知被忽悠的時候終於又懸了起來。
路的盡頭是一個山洞。洞口很小,只能容納一人費力進出。黎見恩想都沒想便彎腰鑽進其中,而後傳出驚恐的叫聲。
林停晚心中一沉,他將鬱熠朝的手搭在僵住的何闊山身上,將手中火折高舉進洞口,邊試探邊側身鑽進山洞。突然一股力量抓住他的胳膊,用蠻力將他拽入洞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