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眾臣齊齊跪下,放下兵器,情願道:“女帝已逝,閹黨竊國。棠韞殿下為長,匡扶東夏朝局,我等願奉殿下為主,還請殿下下旨,將閹狗何淩處淩遲之刑!”
“殿下乃為先帝嫡女,如今新皇被薨逝,閹人為禍,臣等願追隨殿下,誓死效忠!恭請殿下登基!”
棠韞忽而站起身來,直視殿外眾人,眼中淩厲冰寒。
她曾與這些人一樣,都等著何淩走到這一步,等著要她的命。如今一切如她所謀的一樣,她卻感到入骨的疼痛。
眾臣還是跪著,不過不敢直視於她,各個垂頭低眼。
棠韞回神過來,俯身到何淩耳邊,“別聽。”
何淩已然無力,下巴輕飄飄的貼在棠韞的肩頭,虛弱的笑道:“殿下很清楚,內臣......活不成了。殿下往後,好生保重身子,聽劉太醫的話......把內臣忘了吧......”
“阿淩......”棠韞側目看她,淚都落在了破敗的赤蟒袍上。她又不敢移動身體,生怕牽扯著她的傷口再讓她多疼一分。
“殿下看了內臣的信嗎?阿淩、阿淩恭祝殿下...新皇登基......於長空展淩雲之志,傳東夏至萬世太平......”
“這世間唯有殿下能夠做到。”殿下若是一直冷心冷清便好了。
便不會為了自己多加傷懷,再傷身體。
何淩口中嘔出一大口血,竟也恰好將棠韞純白的束發帶,以血染了半紅。何淩還想伸手去擦,可惜雙手被縛,她做不到。
“阿淩!”棠韞抱緊她,痛苦的喚道:“你!你撐著,你不可對不住我......”
“殿下,我疼......好疼......”何淩偷偷閉上眼睛,輕聲的說著疼。
如何讓殿下在眾臣面前親手了結自己,才可讓他們拋去疑慮,真正的奉殿下為主啊。
“夫人......”
何淩忽而喚了一聲“夫人”,棠韞怔神。
一瞬後,她明白了何淩,“我在。你說......”
“差點忘了,我是女子啊。我疼,太疼了......”何淩還在同她笑著,口中的血卻止不住,“我左側的鞋履中有、有一柄短刃,殿下送我一程吧......”
“你是我的人,你怎麼能!”怎麼能如此要求我?
何淩深吸一口氣,也不顧疼痛,只道:“做夫人的女人,委實不易。可我很歡喜的......旁人都不懂。殿下的手要幹幹淨淨的,用來繪出東夏萬方國土,和樂富足。”
棠韞哽咽失聲,嘶啞道:“自那日起,你一直在騙我!”
何淩竟大喊道:“你們未來的陛下早便是我的人!”
此言一出,大辱君主。赤衛軍立即沖入主殿,圍在何淩周遭,箭羽齊齊對準了人。
舉弓搭箭,只一瞬之間!
棠韞慌忙道:“慢著!住手!”
她伸手,顫抖著從何淩的鞋履中取出短刃。嗬......金玉石柄的匕首。是何淩曾贈過自己的那一柄。
匕首出鞘,聲音分外森寒。
到最後了,棠韞也想為她執著一次,無需所謂清名了。
朝陽殿前,棠韞殿下親口所言,淚流難止,“本宮與這閹人確有夫妻之實......這人,本宮自己來了結。”
棠韞將匕首送進何淩心口,匕首破開血肉,聲音刺耳無比。她順勢極快的將何淩帶入自己懷中,抱著她。
“多謝......夫人......”何淩在她肩頭沒了氣息。
她沒能一直抱住何淩的身體,只能看著她沒了氣息,被鐵鏈縛住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聲音很響。
棠韞眼前開始瞧不見東西,何淩的屍身也似乎漸漸遠去了。那個赤袍的女子,再回不來了。
“如此逼我。你這人,走得倒是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