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使然,她還是同何淩行禮,“大人來了......”
何淩看到那盆染紅的血水,緊張感便一下子席捲了全身,她無法想象那是從殿下身體中流出的血液。
“那是殿下的......”
阿詹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是......殿下她......方才還在同奴婢說話,奴婢攔了她用那猛藥,卻沒想到殿下在妝臺前忽然嘔血,還好劉太醫及時出現......奴婢該死......您要進去看看殿下嗎?”
二人之間發生事情太多,阿詹不敢確定,便這樣道:“大人捨不得殿下的,殿下並非您心中所想的那樣......大人進去看看吧,殿下或許也在等您的。”
她不知何淩此前在門口聽到了許多,只能在不輕易說出殿下心思規矩中,給予何淩一些暗示。
何淩早不管旁的什麼,便往裡面去。
阿詹的話打消了她退避的念頭,回首而望,前事種種在生死麵前能算得上什麼?
見到他進門,劉太醫皺眉道:“將門關上,不可見風。”
棠韞的身體孱弱,他已經是多次告知,不可激動不可行房不可顛簸!這倒好,每一項不可的事,基本都做了一遍!
身為醫者,遇到這樣的病人,多是痛惜。
何淩聽話的關上門,獨自站在一側,只怕打擾到劉太醫行事。
眼神往裡看去,關注皆在床榻之上的人身上。
“她......”何淩欲言又止,一顆心搖搖欲墜,懼怕至極。
棠韞她總不能就這樣離開自己吧.......至少應該看著自己替她將東夏守好,至少應該看著自己將東夏交還給阿竹.......
就此離開的話,豈不是太令人遺憾痛苦了?
何淩心想,心許願矣。
此番願意自己的壽元,去償她刻骨銘心所愛的女子,去還她一步一步靠近的棠韞殿下......
“我能做些什麼......劉太醫,你告訴我吧。”
劉太醫掀開床簾,露出棠韞殿下慘白的一副容貌,嘴角的血跡是周遭最明亮的,也是最悽惶的顏色。
那是一個垂死之人的模樣。
他以手上的布巾按住棠韞的唇角,將她的頭側過一邊。馬上,深色的血又從她口中流淌而出......
劉太醫心中嘆息著,輕道:“你們既已是行夫妻之事,便算是一對了......那大人,便去取放置在阿詹那裡的藥來罷。”
嘔血之症,便是傷到心脈,固有心疾之人如何承受這應激之感。
“棠韞殿下此番意志不堅,時間不多了。”換言之,棠韞殿下求生本能並沒有作用在身體上。
相反,身體上的反應皆是漠然。便是認命的姿態。
阿詹哭著捧來了瓷瓶。
瓷瓶交付在何淩手上,她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劉太醫將手中染血的布巾放進水盆中,很快血跡暈染開來,私心道:“勞大人親自喂殿下服用。”
何淩看著瓷瓶許久,饒是上天總以麻繩細處而斷,她咬牙忍耐中,也不免怨恨世間。
最後,竟是自己要喂她吃下這樣的藥。
蒼天厚土,殘忍至此。